秦家的新年過得很熱鬧很溫馨。長子秦通和次子秦斌,都帶著妻兒回家一起過了年。一家子其樂融融。
秦叔寶淡出朝堂多年了,很少與誰有什麼走動,過年期間來串門拜年的人很少,也就隻有程知節等寥寥幾個。貞觀時官場風氣廉潔,官員之間的走親訪友,也很少奉送什麼貴重禮品。像程知節這樣的大人物來拜年,也就是送了一包從普州帶來的土特產,然後秦家置酒相待。
除了享受親情,秦慕白比所有人都要忙,因為正月十五的皇帝選兵日已經越來越近了,他要抓緊時間練好武藝。因此,哪怕是大年三十或是新春初一,他也要練上好幾個時辰,不敢怠慢。
看到他如此用功,秦叔寶和程知節自然是滿意,就連秦通和秦斌這兩個兄長,也對秦慕白徹底刮目相看讚口不絕了。
秦家,整體來說家庭還是很和睦很溫馨的,嫡庶之間也沒什麼大的隔閡。兩個哥哥都在朝堂上混了幾年了,一個從文一個從武,他們的經驗和見識對秦慕白來說大有裨益。過年一段時間的相處,秦慕白和兩個兄長之間的感情也有所增進,三兄弟經常湊在一起品酒敘話,無所不談。
眼看著元宵節一天天臨近,秦慕白的心中的忐忑一絲絲增加。倒不是因為皇帝選兵引起的緊張,而是大神棍袁天罡預言的秦叔寶的壽命……這些日子以來,秦慕白時時留意秦叔寶的一舉一動,發現他非但沒有任何油盡燈枯壽元將盡的征兆,反而越活越精神,身體越來越好。有一次,秦叔寶喝了一點小酒興致起來,還讓秦慕白三兄弟合戰他一人,居然力戰不輸!
一家人歎為觀止,個個心中暗暗歡喜。
正月十四日晚,秦叔寶將秦慕白叫到房中,問話。
“三郎,明天就是皇帝選兵日了,我看你的武藝,應該是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話,年輕一輩的人當中勝過你的應該少。”秦叔寶說道,“不過,李恪那邊,你準備怎麼跟他說?就算離開吳王府去皇帝身邊當差是名正言順,你也不要得罪他的好。畢竟,他對我們秦家也隻有好意,沒有惡意。”
“爹,這件事情,其實早就解決了……”秦慕白便將年前那天,他和李恪談話的事情跟秦叔寶說了。當然,其中省略了有關四妹霜兒的事情。
“李恪,真是聰明人,他這一點簡直像極了皇帝陛下!”秦叔寶聽完後,嘖嘖的搖頭讚歎。
“怎麼說?”秦慕白問道。
秦叔寶撫著長髯,悠然說道:“三郎啊,你雖然聰明但畢竟還年輕,仕途經驗短淺。有些事情當你身在局中的時候,你是看不明白的。或許為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了,但你難道沒有感覺到,李恪這是在欲擒故縱麼?”
“有麼?”秦慕白微然一怔,問道。
秦叔寶微自笑了一笑,說道:“但凡上位者,都有自己的一套禦下之術。皇帝如此,皇帝的兒子李恪,也是如此。不約而同的是,他們都用上了最強有力的武器——感情!”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慕白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李恪聽說了我要去參加選兵的事情後,知道留不住我,所以做個順水人情表示樂意送我走,讓我在感情上虧欠他,是麼?”
“是啊,這與皇帝處理武媚娘一事,何等的相似?”秦叔寶微笑道,“不過,也唯有雄才大略心胸如海的上位者,才有可能使用這樣的禦下之術。當年陛下還是秦王時,他手下的臣將包括為父在內,誰不是對他感恩戴德死心報效呢?原因就是,皇帝陛下最善長在感情上征服屬下,‘拘其身不如誅其心’,這是何等高妙的手段啊!”
“父親說得是。”秦慕白輕歎一聲,說道,“現在,孩兒就有點虧欠了李恪的感覺。他舉我入仕,給我說媒,又承諾給我加官,平常又對我禮遇有佳待我如兄弟,從不把我當屬下或是奴仆。現在,我卻要跳槽離開他去攀高枝,從感情上講,我的確是欠了他的。”
“大丈夫知恩圖報,以後有機會你還恩就是了。”秦叔寶說道,“成大事者,不拘泥於小節,尤其是這種小恩小惠兒女心思。李恪對你做下這麼多恩情,一個重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四丫兒?所以,他也是有所圖的,你也沒必要背上什麼情感上的包袱。明天,你輕裝上坦然的去參加皇帝選兵吧——必須奪魁,否則你不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