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煉蠱(1 / 3)

老秦家擺起了家宴,有陰德妃這樣的人物造訪,全府上下受寵若驚。休說是秦家,就算是長孫無忌這樣的皇戚人家,也未得陰德妃光顧過,這不得不說是破天荒的事情。

陰德妃是個雍榮華貴又大方得體之人,高貴之餘並不讓人產生過多的距離感,十分親和。因此這頓家宴也吃得比較的輕鬆。隻是今天是個比較特殊的日子,氣氛多少有些壓抑與沉悶。

飯罷,高陽公主留陰德妃住在駙馬府。陰德妃執意要回去,說如今皇帝病重,身為皇妃豈可在外露宿?一語勾起高陽公主的憂思,她說父皇也真是,生了病也不讓我們去探望,都不知他病情如何了。不行,明日我非得要去看看。

秦慕白阻止她,說如今境況特殊,你就不要造次了。高陽公主也就沒堅持,隻是心頭仍是不暢。

稍後秦慕白安排了衛隊與車馬,送高陽公主母女一同回了皇宮。李道宗父女居住在長安城中反倒自由,因而留了下來繼續飲茶。李雪雁是個聰明懂事的女子,知道父親與秦慕白有要事相商,便隨霜兒陪那些小孤女們去了。

不久,李勣果然登門,一身便裝,輕騎而來。

三人便坐在了靜室之中,煮茶論事,開門見山的直接討論正題。

李道宗說道:“慕白,原本這樣的時候,我們不該與你討論這些煩心的事情。可是非常時期,還請你暫時拋開私念以國事為重。”

“王爺不必多說,秦某自是省得輕重緩急。”秦慕白說道,“妖兒一事,事發突然令我始料不及。我心雖痛,但不至方寸大亂。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該做的事情,我一件不會落下。”

“嗯,這便好。”李道宗讚賞的點了點頭,對李勣道,“茂公,今日特意請你前來,是想聽一聽你的高見。本王已久不在朝堂雖被啟用仍遠在幽州,但國家大事不敢絲毫忽視。如今朝堂之上發生如此重大的變故,便是革新故鼎之時。這樣的關頭,既有大風險,也是大轉機。說不得,便是我大唐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因而,我們為臣之人當殫精竭慮為君分憂為國謀事。”

“王爺所言甚是。”李勣淡然的微笑,撫了撫胡須說道,“其實李某知道,王爺與慕白想與我討論什麼。王爺放心,今日不同往日,李某縱然平常是個膽小如鼠之人,但此刻斷然不會有所保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報二位之信任。”

“嗬嗬!”秦慕白笑道,“世叔真會說笑。你若膽小如鼠,當年瓦崗寨裏十七歲統兵掛帥衝鋒陷陣的是何許人?我還聽父親說起過,當年李密降了大唐之後,前來招降於你。你以李密之臣的身份降唐,被高祖大讚忠義。我父親從不輕易讚人,但在他看來,世叔才是真正的重情重義性情中人。隻是,從不把這些掛在嘴邊,而是付諸於行動。世叔的人品道德,秦某向來最是敬仰。”

“哈哈!你父親有讚歎過我嗎?他不在背底裏罵我就不錯了吧!”李勣大笑道,“我那秦二哥啊,這麼多年來一直性如烈火剛正耿直,眼睛裏揉不下一點沙子。有時候,我還真是挺敬畏他的。沒得說,你比你父親智巧圓滑不少,但骨子裏也是一樣的熱血重情。否則,換作是我,今日這手上也許就不會纏上繃帶了。”

“在下慚愧。”秦慕白自嘲的一笑拱了拱手,“當時一時激憤,全然忘情。我隻認得眼前便是我的切骨仇人,不記得他是誰家公子,也忘了國有國法了。”

“衝冠一怒,男兒熱血,又何必說?”李道宗無所謂的一笑,說道,“本王若年輕二十歲,也會如同你一般的行事。打便打了殺便殺了,又當如何?敢做敢當福禍一肩扛,方是男兒真本色。茂公你也休要胡言,你若在那種時候若還能思前想後畏手畏腳,當年就不會切下自己的一塊肉來給單雄信吃了。”

“哈哈,好,好,這等事情我們都不必提了。”李勣擺手笑道,“好吧,在場的都是熱血好漢,英雄俠氣,行了吧?吹捧可曾完了,我們該談正事了吧?”

“嗯,那必須是英雄好漢,才能坐到一起商議此等國家大事。”秦慕白打趣的笑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與二位共勉。”

“哈哈!”李道宗與李勣一同大笑,還誇秦慕白文武雙修出口成章,端的了得。

又幹了一回剽竊勾當的秦慕白暗自好笑,也就生受了這般吹捧。

“茂公,你對長孫無忌力主罷去與吐蕃一戰,如何看待?”氣氛活躍了一些,彼此的距離也拉近了,李道宗便切入了正題。

李勣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從大局上看,長孫無忌也算不得有錯。常言道知兵者不好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戰爭,畢竟不是好事。尤其是現在,我大唐突生內患東宮傾倒,朝堂之上風聲鶴唳人心惶惶,陛下又臥病不能理事。若在此時悍然動武對外加兵,便是雪上加霜於國不利。”

“但是從長遠來考慮,此時若放棄戰機,對我大唐損耗巨大。”秦慕白說道,“吐蕃與我大唐已經爭鬥好幾年了,變了各種手法來與我抗爭,皆不得勝。如今他們求婚失敗帶著一口怨氣回歸高原,策動高昌反叛,就是想從外圍封鎖我大唐,將我們的戰線拉長拉大。眾所周知,我大唐在西域的控製力一向薄弱。東起涼州西至蔥嶺,萬裏疆域大小數十國,皆與我相鄰,對中原的富饒虎視眈眈。在那裏,雖有一些國家對我大唐稱臣,比喻說高昌,但實際上隻是一個虛妄的名份。反而,吐蕃與西突厥對他們的控製力更加強大。原本,人家遠在千裏之外,臣不臣服其實對我中原影響不大。但是,我大唐的絲綢之路可是一條源頭活水,就此被掐斷,非但是財富的損失,從長遠戰略上來考慮,也是極不安全。若高昌背反我等視而不見,其餘小國就敢效仿追隨。如此,大唐在西域的威信與控製力當喪失殆盡。從而,吐蕃就敢糾結這些盟友,一共對大唐發難。到那時候,群蟻蝕象,再加上吐蕃這隻伏於臥榻之側的猛虎,我大唐如何應對?”

“慕白所言極是。”李勣接過話來說道,“看來皇帝陛下沒有看錯你,你的確有著長遠的戰略眼光。不錯,高昌反,在現在看來不過是疥癬之疾。可是放任其自由,就會成為肘腑心腹之患。大唐失去一個每年送上些許牛羊器玩的臣屬國不可怕,損失絲綢之路的財富也不可怕,致命的是猛虎加上蟻群,不出百年,中原必然大禍。蘭州,是大唐擺在西域的一對拳頭,這時若不打出去,將來就等著被人打得毫無反手之力了。從這一點上考慮,蘭州必須出兵,絕對不能坐視高昌反叛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