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城,蓬萊殿。
須發皆白的李靖跪坐在皇帝的病榻之前,身邊是長孫無忌與房玄齡。
至那一日皇帝蘇醒之後,又陷入了沉睡之中。三人日夜在病榻前等待,也不見皇帝再醒來一次。
此刻,李靖眉頭深皺神情嚴肅,臉上的皺紋絲絲如刀刻。
至從投效大唐追隨皇帝李世民開始,李靖還從未有感覺到今天這樣巨大的壓力。曾經,北方突厥梟雄頡利可汗的數十萬大軍,也曾兵臨長安城下。但那時候,李世民還是那個剛剛繼位的馬上皇帝,意氣風發雄心萬丈,大唐江山雖臨泰山之崩,卻是有驚無險。
隻要李世民還在,大唐這顆參天大樹的主幹就在,再大的危機與風險,也能平安渡過。
連同李靖在內,凡大唐子民還沒有試過,有朝一日會失去皇帝李世民的滋味。
可是眼前,政局動蕩國家不寧,巨大的危機正潛隱欲發。皇帝陛下卻在這時候病倒了!
李靖雖是賦閑在家,但也眼不瞎耳不聾。市井之間盛傳關西秦慕白欲反的消息,也曾讓他稍有忐忑。雖然這個消息是謠言的可能性十有**,但若是落到別有用心的人的耳中,卻也能釀成巨大的禍患。
也就是在這時候,吳王回京半途遇刺了,皇帝陛下病倒了。所有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預示著大唐將要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動蕩!
世人皆知,關西秦慕白是李靖的關門弟子。早在之前,被李靖逐出門牆的門生侯君集,就在吐蕃高原上攪了個天翻地覆,受盡口誅筆伐。如今,又是李靖的另一名門生,站在了天下輿論的風口浪尖。
李靖的壓力,可想而知。
可偏偏在這時候,間歇蘇醒了片刻的皇帝陛下,要召見李靖——所為何事?
房間裏靜悄悄的,幾名禦醫在一旁研究藥膳,偶爾低聲說幾句話。
這時,門口一名百騎衛士入內通報,說褚遂良回來了。
三人同時精神一振,默契的一同起身來到了門外。見到褚遂良正衝三人招手,並走進了蓬萊殿的膳房之中。
三人馬上尾隨走進去,褚遂良反身就關上門,將三人叫到一起,說出的第一句話就將三人驚了一彈——
“吳王理應尚在人間,長安有內賊!”
長孫無忌急道:“何不細細說來?”
褚遂良便將前往涇州查案的經過,詳細說給三人聽了。
聽完後三人的同一反應是——“吳王遇刺,難道與禦史大夫韋挺有關?”
“目前尚不得而知。”褚遂良說道,“現場隻發現了兩匹有‘韋’字烙印的馬匹,我也隻是推測,沒有別的任何證據說明與韋挺有關。此外,韋挺與魏王交從甚密,因此……”
“的確是不好妄自猜度,否則人心惶惶,恐生大亂。”房玄齡不急不徐的道,“也有一種可能,凶手是故意在現場留下了這種模糊的證據,指向韋挺與魏王。意在誤導我們,在長安製造更大的混亂。”
“言之有理。”褚遂良與長孫無忌一同讚同,李靖則是沉默不語。
長孫無忌看了李靖一眼,說道:“衛公有何高見,何不說來聽聽?”
“老夫久疏朝堂,對朝中之事並不十分清楚,因此一時也想不出什麼頭緒。”李靖說道,“老夫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要保證陛下的安全,讓陛下安心養病早日康複。再大的危機,隻要陛下蘇醒過來,我大唐就有了主心骨,便可一切安然無恙!”
“所言甚是!”長孫無忌點了點頭,眉頭一擰,眼中冒出一股慍怒火氣來,咬牙道,“現在還沒有什麼證據,我們也不好打草驚蛇。敵暗我明,若是逼得敵人狗急跳牆,反而不妙。因此就如同衛公所言,我們先以穩定朝堂人心,保護好陛下為要務。同時,不可放棄搜救吳王。也但願,此事與魏王無關。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