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對這一組詩歌的解讀
02年,我開始接觸網絡。或者說,通過網絡,接觸到文學,並且嚐試著寫作。最開始的時候,我寫了一些詩歌。就在自以為還寫的不錯的時候,我遭遇到了商略的這一組詩歌。應該說,商略的詩歌一直在震撼我。可是看到這一組詩歌,卻讓我忽然看見了某些我之前從未看見過的東西。說的玄乎一點,我看到了這種東西是事物的內核,世界的真相,文字無窮無盡的力量。是美,是真,是善,是上天投射在地麵上的影子。
看到異常優美的東西之時,人會情不自禁的為之深深震撼。這是一個普遍的體驗。而在看到真正好的文字之時,人才會更加產生一種書寫的欲望。這是我個人的體驗。我不能說商略的這一組詩歌就真的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不敢斷言百年之後,當時間將漂浮在的人間的所有文字重新蕩滌沉澱之後,這一組詩歌會脫穎而出,顯現出其獨特的價值。這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料定的。也和當前的寫者和讀者無關。文字究竟能否流傳多久,那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所遵循的原理也遠非我們所預料。可是就我當下的理解,這一組詩歌的確在某一種意義上達到了一個高度。這些詞語集合在一起,首先就是一個奇跡。這些詞語的集合,顯現出了一種高度的美。另外,這些詞語的集合之下,也確有所指,所言不虛。一句話,這些詞語的集合並不是無病呻吟。它們將抒情,敘事,和闡述非常完整,非常恰當的結合在了一起。這讓大多數的拙劣詩歌所存在的問題不言自明。不應該存在卻存在的句子,不應該存在卻存在的詞語,沒有感受支持的抒情,沒有情感滲透的敘事,沒有挑明真理功用的思辯,沒有切入事物內部,切入自我內部的技巧型的書寫習慣,在這組詩歌裏是不存在的。按照商略這組詩歌裏的說法,我覺得這組詩歌真的達到了這樣一種境界:“再不是挖掘/而是進入/用整個身體進入/我在事物的內部”。商略通過這組詩歌,的確用整個身體進入了事物的內部。而我,也在閱讀這組詩歌的同時,從此知道了:一個人要決定寫作,就一定要進入到世界的內部,進入到自我的內部。
商略的這組詩歌,作為我的偏愛,或許除了詩歌本身的特點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組詩歌所表達的事物正是我所偏愛的寫作本身。而這正是我要在這裏敘述的重點。
看一看第一首詩歌,《敘事》。我不知道商略本人是否寫小說,可是在我看來,這首詩歌簡直就是如何寫小說的一個標準範本。這首簡短的詩歌,將寫小說的過程一語道破。‘不是講故事,但也是故事’。這其中的韻味,怎可以換一種更恰當的方式表達。‘成片地展開/或者一條想像力的虛線/抖亂或交錯’。這豈止隻是當下的小說作者依然在采取的書寫方式。從莎士比亞到托爾斯泰到卡夫卡到馬爾克斯,這些偉大的人物又何嚐脫離過這條路線。至於這首詩歌中所提到的那個兔子,簡直就是商略的神來之筆。在詩歌前一節的鋪襯之下,這個兔子的出現,不僅在文本形式上,在表達的需要上,在思想的活潑上,在整體的感染力上,都起到了無與倫比的奇妙作用。如果把這首詩歌看作一個小說,那麼這首詩歌的前一節,就是小說的景物描寫,而後一節,正是這個小說的故事。從虛到實,從準確的思辯到好看的故事,中間一句‘我們可以講一講’,便將這兩部分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理性和感性從此交相輝映的結為一體。想象力沒有受到損傷。哲理思辯也落到了實處。
而至於《寫作和農事》。我覺得這一個隱喻也是異常樸實而準確。前人說:日耕五百畝,夜讀五千年。其實一個寫作的人,何嚐不就是一個農夫。夜深人靜之時,煙草繚繞當中,寫作的人便開始耕作了。而耕作的目的,往往正是發現自己。在自己身上發現每一個人的影子,也在每一個人身上發現自己。進而到達了解自我。了解別人。直至了解到上天。而在後一首《詩歌》之中,作者將文字可以通神,通天的意思表達的更為清晰。是啊,豈止是詩歌才可以通天接神,一切文字均是如此。所有的寫作者所著力在做的,不就是正如詩歌中所說‘物質禁錮的世界/四麵白壁/我們所做的/隻是在白壁上/畫一門窗/用來觀察,或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