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笑了,那笑裏,摻雜著濃濃的自滿:“嗬嗬,薑丞相老匹夫,敢做牆頭草,便該曉得做牆頭草的了局。還以為他不心疼這個女兒呢,看來是留心的很,既是留心,便讓他試試痛苦的滋味。”

白洛璃眼底,也閃過壹絲狠光:“母妃說的對,他會為他的搖晃未必,付出代價的。”

*

未央宮。

琉璃瓦璀璨堂皇,這是皇後的寢宮。

便使皇貴妃寵冠六宮,鎣碧宮卻也比不上未央宮半分繁華糜費。

宮門口立壹對龜鶴銅雕,渡了金身,和整座璀璨堂皇的宮,合為壹體,彰顯著此處主人的至尊華貴。

宮女領著賀穆萱進了大殿,大殿之中壹個巨大的銅鼎,大炎天果然焚著炭,熱的發悶。

殿中,珠簾以後,空無壹人。

宮女將賀穆萱領進去後,態度淡漠道:“賀穆萱,皇後另有些事兒,壹下子便過來,你在這裏稍候。”

言罷,便退了出去,順帶關掉了大殿厚重的木門。

大殿裏全部的窗戶緊閉。

賀穆萱貪圖開此中壹扇,才發現竟是密封了,拉不動也推不動。

屋內的空氣燥熱的發悶,氣溫高的嚇人。

便連鳳尾燭台上的燭炬,都融化落下了燭淚。

因為琉璃屋頂的原因,這房子也很吸熱,加上正中心燒的炎熱的銅爐,的確堪比桑拿房。

賀穆萱清楚了,下馬威啊。

屋內,沒有留下壹滴水。

她的汗液,在短短壹盞茶的功夫以內滲透了衣衫和頭發,跟著熱氣蒸發,口幹舌燥。

室內的溫度在持續攀升,幸虧這個殿夠高夠大,隻是時近中午,屋內又欠亨氣,因此炙烤的滾燙。

炭火爐子旁邊,溫度更是逼人。

賀穆萱闊別了那爐子,內心默念心靜天然涼。

便當是蒸桑拿了,在當代也沒少去汗蒸房裏蒸,那還得費錢呢,這不收費的。

找了個陰麵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盤腿默念起許舒教的心法來。

真氣在體內運轉壹個小周天後,熱氣略微不在那捫難以抵抗,汗液還在大量流失。

無法增補水分,她口幹舌燥。

如果是想要她降服,皇後大約還得往裏頭塞個七八個銅鼎。

繼續運轉真氣,屋內的氣溫,跟著時間和日頭的移動,越來越高。

呼吸稍稍有些不從容,心跳也開始加快,便像是第壹次去汗蒸館那種高溫窒息的覺得壹樣。

賀穆萱或是閉目養神坐著,至少,她想,有壹個時候了。

皇後是否等著聽她狼狽呼救的聲音,抱歉,她偶然候惜命的很,偶然候,她骨頭硬的很。

她便要看看皇後,想玩到什麽水平。

炭爐裏的炭火都燃盡了,太陽總會偏西,她不出宮會有人質疑找她,皇後不會把她持續困在這裏。

在賀穆萱嘴唇皮都快裂開,整個人差很少要脫水的時候,門開了。

兩道身影,前方壹道白晃晃的紮眼。

賀穆萱有些虛脫,看著那紮眼的白晃晃,便像是看到了另壹個毒辣的太陽。

這白晃晃的太陽反麵,跟著壹叢綠油油的草。

背著光,賀穆萱也看得清,皇後和陸昭昭。

她站站起,滿身濕透,衣服傳染在身上,可謂狼狽。

皇後見到她,慌道:“誰在那?”

“賀穆萱,給皇後存候。”

皇後故作驚奇:“賀穆萱,你如何還沒走啊。本宮有些事和穆萱商議,叫人來報告你,他日再來,你沒聽到嘛?”

裝,接著裝。

想來,她等著看賀穆萱打碎牙往肚子裏吞,吃癟的樣子。

賀穆萱卻沒有合她心意。

笑道:“沒聽到啊,哦,大約是打了個噸兒,皇後這屋內和暖舒服,發壹身汗,通體舒坦,便不由得睡著了。”

皇後在賀穆萱那聽到看到自己預期的神誌,眉心微蹙,卻很快收潔淨,以為賀穆萱,是在逞強罷了。

看她壹身濕蠕狼狽,也曉得她剛剛受了多少老罪。

想到這,皇後通體舒坦:“好了,睡也睡過了,這天色可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那賀穆萱引去。”

賀穆萱從始至終,舉止高雅,沒有半分怨懟不滿之色,反倒神誌舒和,步履輕鬆,從未央宮大殿出去。

壹到外頭,那黃昏的暑氣,的確成了秋日裏暖和的冷風,吹的她昏沈沈的腦殼,清新了幾分。

其實,皇後或是太心急,緊張的脫水,讓賀穆萱整個人都墮入了半昏沈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