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公司的人都在客廳等著,她是在兩個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才將拖尾極長的婚紗穿好,走出來的時候還有兩個人給她舉著拖尾。
她腳傷還未痊愈,所以沒穿高跟鞋,就是光著腳踩在地毯上。
裴子俊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的就是從長廊裏麵款款走出來的米悅。
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的美麗女人。
他站在那裏,一時間怔住了,大腦甚至短暫的空白,空白到忘記了他過來找她是為了什麼事情。
頭一次特別的,突如其來的又無比清晰的覺得,他很久以前一直以為的不懂事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個女人,而這中間隔著的是一段跟他無關的距離。
米悅沒想到會看到裴子俊,更沒想到會看到他這樣的神情。
恍惚的像是他們談戀愛時,沉默而溫和,她一直以為有愛。
也許那時的確有吧,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都分辨不清楚,何況是現在呢。
她就這麼走了過去,卷曲的長發濃密搖曳著。
米悅看了他一眼,視線停留的時間不長不短,跟看婚紗公司的工作人員沒什麼很大的區別,眼神意識,帶著點淡笑,散漫的客氣和更深的冷漠,“找我有事?”
她一邊說著,還有一個大概是設計師的女人正圍繞在她身邊,不知道在看什麼,大概是檢查還有什麼不合身的地方。
裴子俊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低聲淡淡的道,“等你試完了婚紗再說吧。”
她似乎也不在意,抬手撩了一把長發,將又長又多的發全都撩到了左邊的肩膀上,露出右邊白希而線條美好的肩膀。
米悅看他一眼,突然歪著腦袋笑盈盈的問道,“我的婚紗漂亮嗎?”
她站在客廳暗紅色的地毯上,纖細的身子亭亭玉立,眉眼是屬於西方人的深邃,看上去有種孤獨感濃烈的錯覺,即便她分明在笑著。
裴子俊看著她的模樣,很久沒有這樣單純的不帶其他念想的打量她的模樣,竟突然有一種她好似大不一樣了的錯覺。
低低的嗓音從喉間溢出,“漂亮,你很漂亮。”
她眼角上揚,似乎是滿意,又重新半轉過了身子,笑著道,“的確很不錯,大師設計的作品還是名副其實的。”
裴子俊看著她,眼神突然暗了下去。
她問他她的婚紗漂不漂亮,他回答的是她人很漂亮。
她似乎沒察覺到什麼,但裴子俊還是知道,她其實察覺到了。
一瞬間他突然生出一種突然,或者並不突然,隻是一直潛在深處而這一刻茅塞頓開的感覺,他曾自詡很了解的這個女人,他其實不算很了解。
所以在過往的時間裏,他偶爾有些時候,會覺得她做出的反應跟選擇讓他覺得意外。
她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萬千寵愛,在跟她交往的那些時間裏,他不討厭她,甚至是很喜歡甚至有些愛的,無拘無束沒有什麼陰暗麵的,不算太愚蠢也不會太精明的女人。
唯一遺憾的是,她還是太簡單的千金小姐。
就像她跟盛西爵的官司落幕後,她一言不發的去了瑞士,一待就是四年;他跟米藍在一起之後,她也什麼都沒說,甚至一句質問都沒有。
就好像這一刻,她看著他的眼神好像內容繁複,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明明其實知道的事情,她裝作不知道,就這麼一眼而過。
米悅當然沒有察覺他情緒的變化,隻是淡淡的朝婚紗公司的人道,“我堂姐夫好像找我有事,婚紗我挺滿意的,你們覺得還有什麼細節不好的話可以修改,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去換下來,你們到時候跟我聯係。”
還沒等到回複,冷淡的嗓音伴隨著推門的動靜響起了,“裴總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米悅聽到聲音就側首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從外麵走進來的盛西爵。
他似乎也沒料到會看到她穿著婚紗,眼神一時間直滯帶在她的身上。
原本他下班回來是很正常的,但他盯著她看的時間似乎是太長了點,米悅都被他盯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