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墮落的開始
人近中年,欲望無窮,能力有限,心力交瘁。當青春隻剩一聲歎息,熱血塗在路上,我跌跌撞撞,遍體鱗傷,一無所獲。回頭盡是惡夢,前程烏雲遮日。半生蹉跎,我所尋找的,從未出現過。佛陀說:了知一切:如幻影,如浮雲城堡,如夢,如魅。一切到頭來都是虛幻,因果報應皆不空。我知道,我已經一步一步邁向深淵,萬劫不複。
我和老賈臭味相投,半斤八兩,他喜歡嫖娼,我追逐良家,而說到我們墮落的開始,我們一致認為,是母校孕育了我們的墮落因子。
二00二年夏天,我考上廣州一所師範學院,這是我墮落的開始。
在我過去的想像裏,大學是一個自由浪漫的地方。那時候我的一位高中老師,一個矮個子男人,他喜歡在課堂上扯著脖子喊:“你們要加把勁,熬過這三年,上了大學就自由啦。”
大學開學的第一天晚上,我和幾個剛剛認識的同學去外麵喝酒,老賈也在其中,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我跟他們碰杯,然後說:“預祝我們有美好的未來。”
老賈此時調侃道:“希望你不是說,我們‘沒好’的未來。”而當時,我們最迫切的想法是:我們要有美好的未來。
然後是為期一周的軍訓。我記得軍訓時,一個教官曾趁訓練之機,向一個頗有姿色的女生索要手機號碼,被斷然拒絕。當時,很多學生都盯著他們看,這個教官充分發揚了我軍臨危不亂的本色,對這個女生糾纏不休道:“給個麵子嘛,把電話寫本子上行啦。”說完,把本子伸到她的麵前晃了一下。那女生隻是低著頭,作嬌羞狀,欲言又止。最後她還是沒有往本子上寫字。我看見那個教官急得臉都紅了。這時候是廣播挽救了他的尷尬:“請各位教官上主席台來彙報。”
剛剛進入此學院的時候,我對這裏百般厭惡。對這裏產生厭惡的還有我的朋友:老賈,孫雲迪。但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我們最終選擇了留下。
其後發生的事,頗具戲劇性。一個月之後,孫雲迪在學生會幹部的選舉中,神奇地獲得了壓倒性的票數,並且神奇地當上了學生會主席。
最讓我羨慕妒忌恨的是,其貌不揚,聲如屠夫的老賈,居然在三周之內,把我班的班花搞定。讓諸多競爭者恨不得拿襪子抹頸,拿頭撞牆。更加出人意表的是,由於我在軍訓中唱了一首《吻別》,居然陰差陽錯地被推上開學典禮的表演舞台。我那淒厲的聲音,也能登大雅之堂,實在不可思議。後來,聽到左小祖咒的歌,我恍然大悟:格老子的,他這不是學我唱歌嗎!我他媽就是這麼唱的。
在唱歌方麵,老賈的實力不容小覷,以擅長模仿見長。能挨個將四大天王模仿得惟妙惟俏。當然,這廝模仿得最像的,還要數兩個已婚男人——張學友和謝霆鋒。說起來,這兩個男人還真有不少相似之處:沒有結婚之前,都是浪蕩公子。一個經常醉酒滋事,另一個則喜歡飆車耍酷。後來都印證了中國那句老話,浪子回頭金不換。張學友在歌壇地位如日中天,終成歌神;而謝霆鋒如今也儼然成了潛力股——豔照門一事後,他迅速成為失足女青年最想嫁的男人。
此外,老賈還是崇洋派,任何舶來品都能成為他的最愛。從布蘭妮到布娃娃(泡妞必備),從麥當娜到麥當勞,從可口可樂到百事可樂……除此之外,這廝模仿口齒不清的周傑倫唱歌,也是有模有樣,在一次模仿秀中,還得過亞軍。老賈雖然已經三十有五,但是對潮流的熟知,連我也自歎弗如。我在唱歌上最值得回憶的事件是,在大一開學典禮上,我作為新生的代表,上台一展歌喉。說到我被選上的過程,也很耐人尋味。
當時,由於所在班級班長的推薦,我獲得了到學校體育館彩排的機會。那天參加彩排的人非常多,很明顯的,節目要經過審核才能上台。
彩排當天,陽光明媚,涼爽宜人。我和高誌浩,我在此學院第一個認識的朋友,一起前往學校體育館。
我準備的歌,是張學友的《藍雨》,一首與張學友一樣老的歌。這歌是用廣東話唱的,最難唱的部分是高潮那句:“雨點不清楚,你已拋低我,仍共疾風東奔西走的找你,仿佛不知不再有結果”。我每次唱到這個地方,都會有破音,好像破碎的玻璃一樣,聽起來頗為刺耳。
反正也就是一個小表演,我當時也沒太在意。
而我當時所在的大學,門口破破爛爛的,但卻擁有一座規模設施都堪稱豪華的體育館。我不由感歎,這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典型。好比中國的貪官,表麵勤勞節儉,看上去一窮二白兩袖清風,鬼知道暗地裏卻連煤氣罐裏也塞滿了髒錢。
我和高誌浩走進體育館,一起看了彩排的節目表,發現獨唱的就有六人。該獨唱團可謂聲勢浩大,包括我在內,唱流行歌曲的一共兩人,其餘四人則是美聲獨唱。
我實話實說:“高手很多,看來要入圍晚會最終的名單,難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