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吉甫
黃傑在辦公室裏悶坐了好一會，越發顯得五心不作主的樣子，左眼皮不停地跳，要出事！他坐不穩了，心裏一默，這事得問問王麗華，隻有她才知道內情。黃傑心裏想著，腳步就邁出了辦公室的門，一陣疾走，朝先鋒小學走來。
這是雙橋鎮唯一的學校，先鋒公社成立後，小學的名稱也隨之改稱為先鋒小學，雖然很不習慣，但又不得不這樣稱呼它。上課鈴剛剛打過，學生們都被吆進了教室，老師也站在了講台上，開始授課了。黃傑來得不是時候，他隻好站在操場上等待，這一等就得等四十五分鍾！操場上空空曠礦的，一隻花斑母雞帶著幾隻雞崽在操場的那一端覓食，花斑母雞一邊咕咕的呼喚著自己的兒女，一邊辛勤地尋找食物。兩隻高大雄偉的公雞從那邊走過來，步履矯健，行動急速，兩隻公雞的步調一致，目標也是一致的，都是心不旁騖的直奔花斑母雞。兩隻公雞都站在了花斑母雞的麵前，一起伸長了脖子，發出昂揚的長鳴：咕咕嗚——
花斑母雞似乎心有所動，它停止了覓食，向兩隻公雞投以多情的一瞥，兩隻公雞煽動著自己的翅膀，發出的鳴叫聲更加響亮。花斑母雞的尾巴朝上翹了一下，尾巴周圍的毛鬆散開來，兩隻公雞一起撲向母雞的尾巴，母雞一閃，兩隻公雞都落了空。母雞退到一旁，蹲了下去，兩隻公雞忽地轉過身來，怒目相視了。黃傑的心也為之一動，眼前的一場情場決鬥就要發生，他倒真想看看公雞在情場上的奮鬥精神。
花斑母雞嘴裏唱起了歌：個多個多！兩隻公雞的的翅膀抖了起來，頭輕輕一甩，大紅冠子顫動著，儼然要滴血一般，頸上的毛蓬鬆開來，脖子在瞬間就粗壯了許多。一場決鬥就要開始了。花斑母雞在兩隻公雞中間晃來晃去，兩隻公雞引頸高歌，互相挑釁，但誰也不敢再向前邁出半步，互相對峙著。黃傑的心也晃來晃去，巴不得兩隻公雞快快比武，比出個勝負來，他很想知道結果。要不然時間拖長了，下課鈴一響，他就有別的事了。兩隻公雞毫無鬥誌，好像是在有意拖時間似的。
一陣吆喝聲從遠處傳來，黃傑循聲望去，但見兩個民兵押著李吉甫走了過來，李吉甫的手被反綁著，他走在最前麵，緊隨其後的是兩個民兵，再後麵是公安員鄒國友。黃傑心裏叫了一聲苦，急忙把臉掉向旁邊，待那一行人過去了，他才尾隨在後麵，走回公社去。至於那兩隻公雞是否會進行一場真正的決鬥，黃傑已經沒有興趣了。
在後麵遠遠的看著李吉甫一行進了公社的大門，黃傑才迅即地走了進去。李吉甫正站在禮堂的門口，他聽到有腳步聲，猛一回頭，看見了黃秘書，頓時紅了臉，把頭低了下去。黃秘書對兩個民兵說：“你們下去罷，這裏沒你們的事了！”
兩個民兵走開了，黃傑走過去，給李吉甫鬆了綁，他想說點什麼，可看見鄒國友正用異樣的眼光瞄著他，就隻得把話咽了回去。李吉甫的雙手被鬆開了，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神情有些呆滯。黃傑悄聲對他說：“鄔書記說，要問你一些情況，你隻管照實話說就是了。沒事的，跟我來吧！”
李吉甫木頭似的站了一會兒，好像明白了黃秘書的話的含義，便慢吞吞的跟在黃傑的身後，走進了黃秘書的辦公室。鄒國友略為遲疑了一下，也走進了黃秘書的辦公室。黃秘書指著一張凳子，對李吉甫說：“你坐下，先喝口水，再慢慢說。鄔書記臨走前吩咐了，是要向你問一些情況，隻要說清楚就行了。鄔書記還說了，由我和鄒公安兩個人同時問。”
黃秘書一口一個鄔書記，這話都是說給鄒國友聽的，讓他知道一點分寸。鄒國友也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把一個筆記本攤開，準備審問李吉甫，但他心裏明白，自己不能先發問，秘書的權力比他要大一些，秘書當半個書記。黃秘書倒了一杯水，放到李吉甫麵前，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攤開了本子，拿起筆，開始發問：“李吉甫，有人說，你準備坐獨眼龍汽車跑到西藏去，有這回事嗎？”
李吉甫喝了一口水，滋潤了一下喉嚨，這才搖頭說：“沒有這回事，我從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麻柳灣，我去西藏幹啥子？”
鄒國友抓住機會，凶叉叉地問：“有人聽見你們在家裏商量獨眼龍汽車的事，你還敢狡辯？你隻有老老實實的交代才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