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不了啥錢,要是撿的多的話,能賣個一塊兩塊的,咱們林邊市是交通要道,總有拉煤的火車經過,裝得滿的話會掉下來一些,那邊還有個熱電廠,煤渣裏麵扒拉扒拉,有些沒燒完的還能拿回來用。”
文清淺有點想哭,這個年代人們的生活都太苦了,她想要幫助別人,卻發現自己沒有幫助別人的資本。
“我跟你去。”文清淺很快做了決定,無論如何,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撿了一上午,好歹換了兩塊錢,她直奔平萍鞋店,想給慶慶買一雙厚實的兒童棉鞋。
說明來意後,王平萍的眼裏閃過一抹嫌棄。
“他嫂子,兩塊錢的鞋我這兒倒是有,但是你給自己買十五的,給外甥女買兩塊的……不是我說你,這確實有點內啥吧……好人做到底,你這當舅媽的不能太小氣了。”
“我這不是沒錢了麼,我也沒想到他們忽然來投奔……”文清淺心裏也不是滋味,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紀老師可真是不容易,養活一大家子還要背著那麼大的包袱。”王平萍似乎話裏有話,卻又忍著沒說。
文清淺不想再多解釋什麼,挑了一雙尺碼合適的棉鞋就要走,卻無意中發現架子上少了一雙棕紅色皮鞋——難道有人和她品位一樣?這麼貴的鞋,整個林邊市能眼睛不眨一下就買的也沒幾個吧?
抱著棉鞋一路小跑回到幸福裏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她餓透了,一整天隻吃了趙旭欣給的一塊窩頭。
剛一進胡同,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在那裏晃蕩,手裏似乎還拎著一個酒瓶子。
“哎呀,你咋才回來呢。”那人一開口,她才聽出來,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夾雜著酒氣的東北口音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你誰啊?別擋路。”文清淺準備過去,卻被攔住。
“咋地,才幾天,連自己老情人都不認識了?妮子啊,你為了我都割腕自殺了,叔真是感動,走,上叔家嘮嘮嗑去。”
老頭說著就來拉文清淺,卻被她閃到一邊。
幾句話間,她已經明白,這老頭就是王翠霞給她找的“奸夫”王永章,看樣子王翠霞和郭玉娟還是賊心不死,隔壁老王又恬不知恥地出手了。
想到自己是個女人,又餓著肚子,硬拚肯定不行,文清淺心思電轉,說道:“叔,這大冷天的,我也正想找個伴呢,要不這樣,你先回家,把炕燒好了,把被窩捂好了,等我,我回去給你弄兩個小菜,一會兒去找你。”
王永章本來隻是“奉命”來騷擾,卻不想文清淺一撩就上鉤,渾濁的眼睛放射出綠光來,抹了一把哈喇子,說道:“哎呀妮子,叔就知道你最會疼人,叔這就去等著,你可快點啊。”
王永章撒丫子跑回了自己家,文清淺冷哼一聲,心裏思謀著怎麼才能斷了王翠霞的念頭。
一路回到紀家,一進自己屋就聞到了一陣蘿卜湯的香氣。
她本是最討厭蘿卜的,可餓急眼了別說是蘿卜,就算是豬草都是人間美味,她趕緊盛了兩碗稀裏糊塗地喝完了。
“大姐,從哪兒弄的蘿卜啊?這湯咋還有肉味兒呢?”文清淺走到屋裏,見紀珍正看著慶慶做作業,屋裏倒也暖和,隻是家裏的煤不多了,紀珍燒了好多木柴,空氣有些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