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是來了。”周運發迎上來,說道:“我在這等你半天了,我得和你說一聲,那個廠子我不能賣給你了,昨天那些衣服你賣了就賣了,我不要錢了,但咱們這事兒就算是黃了啊。”
周運發像火上房似的,急三火四說完這些話,拔腿就要走。
文清淺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襟,問道:“沒你這麼辦事兒,到底咋回事,你得給我說明白了啊。”
“鄭總讓人來找我了,要收我的廠子,一萬塊,我答應了。”
“啥?一萬?”
文清淺心裏咯噔一聲,瞥了一眼周運發那寒磣的“服裝廠”,這滿打滿算五千塊錢都給多了,鄭開元怎麼可能給一萬,除非——他是知道了消息,故意出手阻擊。
文清淺冷笑,鄭開元這一招,恰恰暴露了他怕文清淺,怕文清淺真的把服裝廠開起來了,自己被吃的渣都不剩,所以他明知道一萬塊是個高溢價,還是要收購。
“合同簽了?”
“還沒有,我這不是和你說一聲,這就去找他秘書麼,他秘書約了我在開江魚吃飯呢。”
“別忙,這頓開江魚我請你,你聽我說幾句話,行不?”
周運發一臉的不耐煩,催促道:“那有啥話你就說吧,我可跟人家約好了,還有十分鍾。”
“你的廠子值多少錢你,你心裏沒點數麼?鄭開元給你一萬,為啥給,你想過沒有?”
“我……我想那麼多幹啥,人家鄭總家大業大,大方唄!”
“大方?哪個經商的不看利益,瞎大方?金山銀山也給敗沒了,他給你一萬,是要做壟斷,他也會如法炮製去收購其他的小型服裝廠,然後會讓整個林邊的服裝業都被他一個人控製。”
“那也不影響我啥啊……”
“短期來看是不影響你啥,可他廠的設計風格明顯落後,光求量不求精,早晚要出問題,到時候他影響的就是整個林邊的市場環境,以後批發商看到林邊兩個字都要繞著走。”
周運發仍然滿臉不在乎,畢竟,一萬塊能幹的事情太多了,光是放銀行吃利息都很舒服。
“看你的年紀,還有裏麵員工的熟練程度,你們這個廠也幹了十年八年了吧?你以後打算用一萬塊養老,再也不涉足這個行業了?那這些經驗不就都白瞎了?你現在覺得一萬塊錢多,可通貨膨脹很快就會教你做人,改革浪潮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周運發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可作為一個改革初期的小工商業者,他的眼光也望不了多遠,雖然知道鄭開元在一盤棋,自己是棋子之一,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別說那麼多了,你要是能給的比這個價格高,咱們還有的談,要是價格不漲,你說出大天來,這服裝廠也是鄭開元的。”周運發下了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