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通達區，大成街。
文清淺數著門牌號找到了郭玉娟所住的二層小樓——這相當於一種原始狀態的別墅了，獨門獨院，白磚紅瓦的，一看就是富裕人家才住得起的。
王翠霞經過一天的舟車勞頓，整個人像個霜打的茄子，扶著牆，嘟囔道：“是不是這家啊，淺啊，我真是走不動了。”
“媽，就是這家，你叫門，我要是叫門，她肯定不願意。”
王翠霞打起了幾分精神，按響門鈴，裏麵果然傳來了郭玉娟的聲音。
“開元，不是說明天回來麼，怎麼今天就到了？”
文清淺猜測，知道郭玉娟住所的，應該隻有鄭開元和幾個親信，所以她自然以為敲門的是鄭開元。
門打開，王翠霞與郭玉娟四目相接，郭玉娟的表情詮釋了什麼叫：目瞪口呆，而王翠霞則詮釋了什麼叫：悲從中來。
“娟啊！”王翠霞抱住了郭玉娟，嗷嗷地哭了起來，郭玉娟一臉的僵硬，像被人點了穴似的。
半晌，王翠霞才終於哭夠了，說道：“我讓你嫂子帶我來的，我要是不看到你，我覺都睡不好，娟啊，讓媽進去坐坐，和你嘮一嘮，行不？”
郭玉娟看了一眼王翠霞，又抻頭看了一眼文清淺，忽然臉色一冷，猛地把王翠霞推到了院門外，說道：“我和你們已經沒關係了，曉鐸回去我都沒追，你們還想咋地？我肚子裏可還揣著一個，你們要是再讓我生氣，這孩子能不能生下來，我可沒法保證。”
郭玉娟的肚子看起來像要生了似的，都說二胎容易顯懷，看來果然如此。
文清淺打量著郭玉娟，可以看出，她在省城過得還不錯，房子是新蓋不久的，院裏擺著各種名貴花草，她身上的孕婦裝一看就是從南方買來的新款，在北方還沒有企業專門生產給孕婦穿的衣服，再看脖子上的金項鏈，手腕上的金鐲子，手指上的金戒指，耳朵上的金耳環——真是土豪標配啊，現在這個年代，想買一點金子非常難也非常貴，可郭玉娟這妥妥的配齊了——鄭開元雖然忙著在林邊開廠不怎麼回來，可在錢上還是很大方的。
“別，別生氣，娟，媽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說說話，媽坐了一整天的火車，你就不能讓我進去歇一會兒？”
王翠霞的態度已經極盡卑微，可郭玉娟仍然麵色冰冷，從兜裏摸出了一個錢夾，數了五十塊錢，遞給了王翠霞，說道：“謝謝你大老遠來看我，來回的火車票我給你報了，下館子吃頓飯就趕緊回去吧，不是腿腳不好麼，還費勁巴力來找我幹啥？我和紀盛雖然還沒離婚，可也是早晚的事兒。”
“娟……”王翠霞沒接錢，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郭玉娟，仿佛重新認識了她，那一聲“娟”透出了滿滿的傷心和絕望。
“你是不想要孫子了咋地？正好我還不想懷了呢！”郭玉娟似乎一點希望都不想留，聲音更高了。
王翠霞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郭玉娟的肚子，瘸著腿退後了幾步，對文清淺說道：“走吧，淺，看來，我這老臉在人家這是一點都沒用啊，我還以為，人家叫了我好幾年的媽，把我當個人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