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文清淺不想被念的困意全無,隻能隨口敷衍她,希望她能趕緊停下來。
王翠霞終於念叨夠了,瘸著腿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唉聲歎氣地嘟囔著:“折騰了一溜十三招,怎麼偏偏是個丫頭,丫頭有啥用,以後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了,還是孫子好……”
文清淺知道,王翠霞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婆婆一樣,重男輕女得厲害,要不然也不會那麼不待見紀珍,紀曉幸雖然保住了性命,可在這個家的處境卻並不好,文清淺歎息了一聲,在心裏暗暗發狠道:“女孩怎麼了,我就要培養出一個頂十個女孩讓你們看看!”
……
王翠霞瘸著腿進了東廂房,與此同時,郭玉娟從文清淺的牆根下閃了出來——剛才借著夜色,她一直躲在暗處,王翠霞根本沒發現她,而她,已經將剛才的對話全都聽到了耳朵裏。
此時的她,兩隻手緊緊地扣著,牙齒咬著下唇,正在哭出聲的邊緣——她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又被王翠霞澆了一盆冷水,她當然知道婆婆重男輕女,可生男生女又不是她能決定的,為了搶救紀曉幸,她在醫院泡了一個多月,天天擠奶擠出乳腺炎,高燒多日不退,這些日子裏,她一直盼著回家,盼著生活能回到正軌,自己能重新成為兩個孩子的母親和紀盛的媳婦——可沒想到,她的辛苦卻沒有得到任何憐惜,婆婆甚至連抱都不願意抱一下她的女兒,她也同樣舟車勞頓,可王翠霞竟然隻做了一碗麵條,她還在哺乳期啊!
郭玉娟越想越委屈,衝進自己的房間,抱起孩子便出了家門。
文清淺在炕上正迷糊著,聽到一聲大門響,坐了起來,緊接著,傳來了王翠霞的聲音。
“大晚上幹啥去啊,剛回來就不消停!”
文清淺沒多想,隻當是郭玉娟害怕見紀盛,改變主意又回了娘家,便翻了個身調整姿勢重新進入了夢鄉。
……
夏天天亮得早,不到四點多,文清淺就有點要醒,加上鼻子裏忽然鑽進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果然,紀笠就在她眼前,正深情地看著她。
“你啥時候回來的?咋不叫我?”
文清淺隻說了這一句,心就軟的不行,撲到紀笠懷裏,擠出了兩滴思念的淚水。
“兩點多就回來了,看你睡得熟,就沒叫。”
“兩點多?那你怎麼不一起睡?”
“你占著兩個枕頭,我怎麼睡?”
文清淺低頭一看,這才意識到,自己睡覺不老實,一個枕著,一個抱在懷裏,紀笠不忍心打擾她,就一直在炕邊上坐著。
“傻啊你,出診那麼累,回來還不躺下。”
文清淺心疼極了,拉著他躺倒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