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戒沒有推脫,他支著略微暈沉的腦袋坐到了舟載月的對麵。
“你先吧。”舟載月笑嗬嗬道。
蘇戒的精神專注起來。
記得以前,他也和琴師這樣下過棋。
琴師的棋風詭異多變,蘇戒則是見招拆招,但他從沒有下贏過琴師。
下不過琴師,此刻自然也下不過舟載月。
蘇戒自知棋技不如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最起碼別輸的太慘。
蕭笙年就在一盤觀察棋局。
蘇戒下棋也帶有琴師的幾分詭異與不按常理,但他沒有琴師的老練謀劃,他擁有敢拚敢打的勇氣,還有……狠厲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膽量與魄力。
蘇戒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他骨子裏是驕傲的,這麼多年執行過各種任務的蘇戒可以說是沾染了無數鮮血,他對自己也有一股狠勁。
哪怕拚著自己受傷,他也會完成任務。
他銳利如刀。他的棋風也一樣銳利。
即便是頭腦昏沉下的蘇戒,也保持著對自己的狠勁。
舟載月的眉頭微微一皺。
因為蘇戒的棋風淩銳逼人。
一個當了多年死士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麼愛惜自己的紳、體?
蘇戒隻知道自己要活,就必須對自己一樣狠。
自然,這一盤是蘇戒輸了。
“要懂得退讓。”舟載月收拾著棋局。
蘇戒撐著下巴點頭。
蕭笙年就若有所思,他想不到蘇戒的棋風這般鋒銳,這是一種真正的、敢於冒死的風格,直到最後一秒,都隻有決然,而無退縮。
哪怕粉身碎骨,玉石俱焚,也無所畏懼。
蕭笙年一下子聯想到那天舟載月來房間找自己,說什麼怕蕭笙年以後拋棄蘇戒,蘇戒會想不開之類的雲雲,今天看完蘇戒下棋,蕭笙年發現蘇戒骨子裏的狠厲,他很想告訴舟載月,假如有一天,他真的不要小奴兒了,那小奴兒或許會拿刀和他拚命吧?
“我出去轉轉。”下完棋,蘇戒晃了晃腦袋,說道。
“去吧。”蕭笙年輕點著頭,視線看向舟載月。他想,他該和老師談一些事了。
舟載月淡淡抬眸看了一眼蕭笙年,兩個人之間似乎有種奇異的默契。
蘇戒沒有在意這兩個人的動作,他獨自溜達著出了門。
他要找到灝城最高的地方。
然後他看到了瞭望塔。
瞭望塔就在灝城城門處,站在這兒,可以望到最遠的地方。
本來瞭望塔是隻許官兵上去的,可守門的士兵都知道這個一身紅衣如血的少年深受瑞王爺的寵愛,所以都默許蘇戒登上瞭望塔。
蘇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登上瞭望塔,遠望著悉國的方向。
他的目光如晨星,俊秀麵容神情肅寥,透著莫名的情愫。
蘇戒定定的看著悉國的方向許久,都不曾移開視線。
悉國既與岩輝國為鄰,又鄰著燕靈國。
“燕靈國……”蘇戒的目光仿佛越過重重阻礙,他的神色專注認真,似乎想要越過悉國,遙望到遠方的國家,他輕聲低喃著這三個字,清朗的嗓音帶著旖旎春風吹過湖水時的眷戀,他有些向往,有些新奇。
在來到灝城的時候,蘇戒的心情就不平靜了。
因為這裏臨近悉國,而悉國的另一邊是燕靈國。
因為舟載月說,蘇戒並非岩輝國人,蘇戒的故鄉是燕靈國。
但是蘇戒的記憶中並沒有燕靈國,舟載月說那時候蘇戒還太小,怎麼可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