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一道聖旨就降臨了瑞王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瑞王此次灝城一行辦事不利,罰俸一年,責令思過反省。又念此行瑞王辛勞奔波,賞金銀十箱,錦緞百匹,欽此——”
公公的最後兩個字尖細悠長,他念完聖旨,滿麵笑容的看著蕭笙年。
“謝父皇。”蕭笙年充分體現了什麼是寵辱不驚,他接過聖旨,用清潤溫和的嗓音叫了一聲追星,追星便拿往這公公的手裏塞了銀子。
這公公雖說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卻也因瑞王賜給了銀子而變得誠惶誠恐,聽說上一個伺候了皇帝七年的公公就是因為不長眼撞了瑞王爺,便被皇帝疏遠到別處。
如今,誰不知道皇帝最溺愛的便是瑞王,就算瑞王灝城一行弄丟了孫束,這聖旨中卻罰得不輕不重,雖說先是罰了俸祿,可轉眼賞賜的東西比瑞王一年的俸祿多得多。
這位公公走了以後,蕭笙年淡淡的看了一眼滿院的賞賜,對追星吩咐道:“去,給溫公子分一半。”
雖然知道“溫念軒”的真名是蘇戒,不過府上的人並不清楚,還是都稱蘇戒為“溫公子”。
聞言,追星的麵部肌肉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他道:“是,王爺。”
蕭笙年卻望向了東邊的天空,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笑,又像是諷刺:“又要打仗了啊……”
追星正指揮人搬箱子,由於聽力敏銳,所以他輕而易舉的聽到了蕭笙年的話,追星的眉頭輕皺了一下,複又舒展,麵不改色的繼續看著一箱又一箱的賞賜被下人們搬走。
等到追星再次回到蕭笙年身邊的時候,蕭笙年的目光依舊是遙望著東方的天空。
“父皇終於要動手了……”蕭笙年嗬嗬的輕笑了兩聲,讓人聽不出他究竟是高興還是惋惜。
岩輝國的東邊臨著留空國,留空國近幾年連年天災,百姓們流離失所,而蕭笙年的父皇是個有野心的男人,他勵精圖治了多年,岩輝國的國力日漸強盛,早就不安於本國領土。
恰巧孫束被抄家時,被查出了多件和留空國有關的物件,正好給了當今皇上一個攻打留空國的理由。
孫束得到風聲逃走,雖然他出逃的方向是悉國,為的是回燕靈,可這一個舉動自然而然的被眾人理解為孫束為了不連累留空國,所以選擇了逃亡到別的國家。
蕭笙年預料的一點沒錯,他收到聖旨的時候,遠在邊塞的臨近留空國的那一座城池將領也收到了一道聖旨,這道聖旨在路上趕了一天一夜,終於在這天的夜裏抵達了將軍那裏。
聖旨言辭激烈,說留空國人為救孫束,重傷了正在押送孫束的岩輝國瑞王爺,導致瑞王爺昏迷不醒,震怒的皇帝下令:攻打留空國!
雖然這聖旨裏的情況並不屬實,因為劫走孫束的是舟載月,而蕭笙年昏迷是在禦書房跪久了之後假昏,但這些將領們不知道,將士們更不知道,他們隻知道皇上的兒子受傷了,而罪魁禍首是留空國。
各種糧草軍馬都被陸陸續續彙聚到這裏。
至此,這個大陸的戰爭即將拉開序幕。
戰爭已經在籌備醞釀中,這意味著又要有無數百姓失去親人,無數家庭將要破碎,還有無盡的鮮血會灑在泥土上,飛濺在空中……
相比之下,蘇戒的生活卻一下子沒有了打打殺殺,反而像尋常百姓一樣安定平穩的過著日子。
住在瑞王府要比在琴師那裏要自在逍遙得多,因為瑞王爺的霸道隻是體現在某些方麵,他並不約束蘇戒,隻是占有欲比較強烈,不喜歡蘇戒接觸除了他以外的任何雄性生物。
“小奴兒,假如你的蠱毒解了,你打算去哪裏?”蕭笙年從昨天知道蘇戒的身份是死士之後,心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不知道,我大概……已經沒有家了吧。”蘇戒笑了起來,他的語氣沒有落寞,低低的笑聲消散在風裏,少年的眉眼之間沒有任何的憂傷,花瓣一樣柔軟的淡粉色唇角微微上揚出一個輕柔迷人的弧度,他看起來是那樣的灑脫和釋然,但蕭笙年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那份苦澀和無奈。
蘇戒歪了歪頭,澄澈的眸子裏倒映出蕭笙年的模樣,他笑道:“如果王爺要把我掃地出門的話,我想我可能會四處流浪?”
“本王倒不會把你從王府踹出去,可問題是你私自跑了怎麼辦?”
蕭笙年知道蘇戒生活的小村莊被琴師毀了,已然沒有了親人,可是,怕就怕舟載月會在哪一天把蘇戒給帶走了,畢竟舟載月的才幹和能力是不可估量的,他若是帶走了蘇戒,那蕭笙年要找起來,將會困難重重。
所以現在的蕭笙年想要知道蘇戒的態度,假如沒有了死亡蠱的牽製,小奴兒還會繼續留在瑞王府嗎?
“我跑了你就把我抓回來。”蘇戒的聲音懶洋洋的,他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連眼睛裏都溢出了笑意,他笑眯眯的看著蕭笙年,問道:“王爺,你這是在乎我的表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