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門在風雪城中主要經營賭坊、酒樓等生意,青州羽門數百之眾便是靠這些營生得以存活,也是羽門生根立命之本。羽門中人除了平日練武,每個人在城中都會被安排有一份差事,以此謀生。
血花刀所做的營生跟羽門相差無幾,這也是這兩股勢力之間有摩擦衝突的原因,兩家往往因為一點蠅頭小利便擦出火花,誰也不肯退讓。
入羽門,折羽劍法是必修課,作為羽門弟子,若連折羽劍法都學不明白,便沒有資格留在羽門,競爭稱不上殘酷,卻對調動羽門弟子練劍的積極性十分有用。
三年前方遲還未離開羽門前往兩祁山學藝時,也練過幾年折羽劍,隻是後來兩祁山掌教一眼看中方遲這塊璞玉,將其收為弟子雕琢三年,三年內不許方遲碰各種兵器,隻許練拳和修習內力,方遲的折羽劍便才荒廢了三年。
天剛剛亮,朝陽還未露頭角,秋季清晨霧氣重,風雪城上空籠罩著一層薄紗,空氣微冷。
先前早起的習慣未改,方遲也不想改,覺得這樣挺好的,聽得到雄雞報曉,聞得到晨露清甜。
剛打完一整套祁山天罡拳,方遲並未覺得疲累,反倒是越發精神,剛晨起時還睡眼朦朧,現在已經是睡意全無。
方遲牢記師父李清霄說的話,經常溫習祁山天罡拳,領悟其拳罡拳意,早已拳拳如雷,步步生風。
活動開筋骨後,方遲持劍而立,三年沒握劍了,倍感陌生,不過以方遲的資質,想要找回三年前摸出的那點微末門道,並不難。
方遲抬起持劍之臂,令劍隨身動,而不是身形被劍牽了去。後者往往是初學者會經常犯的錯誤。
一步一劍,如同鷹嘯龍吟。
折羽劍法最是講求劍意,以劍意促劍術,不過少有羽門弟子真正能夠做到悟意而成術。
不單單是羽門的折羽劍法,天下劍術大成者,其劍意的深厚程度具是深不可測。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方遲對於練劍一事不急於求成,劍柄剛剛焐熱,方遲便將劍收歸於鞘,盤腿坐在屋簷下的台階上運轉體內真氣。
《修氣錄》可一日荒廢不得,須日日修習。不過方遲現今練至第七重天便遇上了瓶頸,不論如何鑽研,始終摸不到第八重天的尾巴。
閉眼坐在台階上,體內真氣澎湃,體外氣機縈繞,方遲整個人被包裹在一股肉眼可見但無法觸及的淡藍色氣機中,這股氣機的流轉速度隨方遲的呼吸而變化,吸氣則快,呼氣則慢。
一個時辰,方遲體內真氣運轉正好一個時辰,朝陽初升,空氣明明微涼,方遲卻汗如雨下,渾身濕透,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灑在滿是汗水的上身,顯得方遲精瘦健碩的身體十分晶瑩剔透。
洗了個澡,簡單吃過早飯,方遲便邁出門去,並未帶扈從。方遲在城中閑逛了一段時間,離別三年,論到細微處,其實這風雪城變化還挺大的。
原來在城東賣包子的老李不在了,鋪子轉讓,改成裁縫鋪了,方遲甚是喜歡老李家的肉包子,個兒大,餡兒多,本想去好好回味兒時的味道的,沒成想竹籃子打水了。
城西一家開了二十多年的茶樓同樣關門歇業了,三年前方遲總去茶樓聽書,就喜歡聽那說書的劉老頭講些江湖人江湖事,每次可都深深著迷,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提劍提酒縱橫江湖。
將茶樓取代的是一家青樓,現如今是風雪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別的不說,那血花刀經營妓院可是一把好手。
結束閑逛時間,方遲拐入一家賭坊。“常勝賭坊”四字匾額高掛門頭,“常勝”二字自然是每個賭徒心之所想。
哪兒有不想贏錢的賭徒,哪兒有不喜美娘的兒郎?
這家賭坊自然是羽門所經營的,賭坊很大,總共有三層,足夠容納兩三百人。
賭徒多,所以很嘈雜,每一層都是如此。方遲腳步輕盈邁入一樓門檻,每個賭徒皆在賭桌前俯身呐喊,更有情緒激昂者奮力拍桌,好像桌子拍得越厲害,贏錢的可能性就越大。
一襲白袍,個子高挑的方遲在這些人裏麵頗為顯眼,因此剛進來時吸引了很多賭徒的目光,不過這些人都隻是瞟了一眼,然後又迅速沉浸在賭桌上。
方遲眉頭緊皺,周圍呼聲如驚濤拍岸,他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裂了,俊逸出彩的少年迅速穿過人群,直上三樓。
三樓廊道盡頭的一個房間有兩個魁梧漢子守衛,方遲正直直邁向那裏,兩個守門的漢子見方遲靠近,立即抱拳作揖,此二人認得方遲,或者說每一個羽門弟子都認得他。
房間很寬敞,也很明亮,因為開著三扇窗戶,從每扇窗戶都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致,此時街道人潮湧動,熙熙攘攘,從這看,風雪城真的充滿朝氣。
窗戶前正站著一個穿著十分富貴的男人,四五十歲的樣子,留著八字胡,左眼上有道狹長的疤痕,凶神惡煞的樣子,仿佛前半生殺人無數,令人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