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暢悅耳的音符從寵唯一手指下流瀉出來,她穿著白色繡牡丹的連衣裙坐在鋼琴前,雙眸微微闔著,雙臂帶著身體擺動,表情也隨著曲調的變化而變化,全然已經沉醉在自己的音樂中了。
裴軾卿就立在她身後,雙手抱臂靠在牆上,表情和她如出一轍,隱約卻多了一分自豪。
雖然奉一園也放了鋼琴,但寵唯一卻很少彈,今天早上睜開眼睛就看到臥室裏擺放的白色鋼琴,著實讓她欣喜了一番。
音樂聲停下,寵唯一的手還放在鋼琴鍵上,隔了一會兒才回過頭去,笑問道:“怎麼樣?”
裴軾卿鼓掌,抬腿朝她走去,“很好,沒有退步。辶”
他修長的手指敲出一個音,笑睨著她,“我們一起來。”
寵唯一偏頭笑笑,在他彈出第一個音符時,立刻會意,手指也跟著配合起來。
這樣,她坐著,他站著,兩人一起彈奏著德彪西的《月光》澌。
寧靜幽越的聲音讓人情不自禁沉醉,就好像真的能看到傾瀉而下的皎潔月光,德彪西的音樂總帶著歡快和靈動,仿佛寂靜的夜晚,月色拾階而上,敲開了少女的窗,將一切都染成銀白色,讓人沉溺在這樣的景色之中。
“少爺……”張伯推門而入,裴軾卿卻回身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又投入彈奏中。
張伯就立在門口沒有離開,看著他跟寵唯一在一起,兩人無論樣貌還是性格,又或者家世,都是無可匹敵的一對,光是這樣待在一起就足夠讓人羨慕的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兩人的合奏已經結束。
“有什麼事嗎?”裴軾卿回過身來問道。
“是殷小姐打來了,說是要找少奶奶。”張伯看了眼寵唯一道。
寵唯一的視線落在鋼琴上,沉靜的模樣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今天是文謙和阮繪雅的訂婚宴,盡管何昭年私下跟阮繪雅談過很多次,甚至半夜翻牆跳進她家的院門,又因為觸動了警報器被保安追了三條街……
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不死心,這讓寵唯一想起了青年為了引起心愛的姑娘的注意,夜晚在牆下演奏的小夜曲,何昭年沒有音樂,但就像婉轉纏綿的小夜曲一樣,輕輕打動著周圍的人。
唇瓣溢出一絲微笑,她猛地站起來,勾住裴軾卿的脖子道:“裴叔叔,我要闖禍了,等會兒一定要來救我!”
一旁的張伯嘴角抽了抽:這麼明目張膽……
“好。”裴軾卿眼神都沒動一下,徑直點了頭。
寵唯一笑眯眯地親了他一下,又轉過頭來對張伯道:“張伯,你送我去星月酒店好嗎?”
張伯無奈笑笑,他一把老骨頭還得跟著年輕人瘋,可這又怎麼樣呢?少奶奶高興就好。
星月酒店。
文家和阮家的訂婚宴辦的尤其隆重,連裴家跟寵家都收到了邀請,不過兩家都是把禮送到了,並沒有來人。
阮繪雅就在休息室裏,僵著身體任由化妝室在她臉上塗塗抹抹,麻木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就算是再漂亮的妝也裝點不了她的心,臉上戴著的假麵具就像一張密織的網,勒得她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