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熙掌心的手指微屈,神色冷淡,“將軍身中蠱毒,命不久矣,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容淵微微蹙眉。
“本將是舊傷複發,何來蠱毒之說?”
“你不知道自己中了蠱毒?”顧寒熙感到怪異。
但很快察覺到這股怪異感從何而來。
好似從一開始,容淵就未意識到他中了蠱毒,但他從前是何等敏銳?
到了如此地步還未曾察覺,隻能是愛慘了趙紫柔,對她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
心中又酸又澀。
竭力想壓住心頭的委屈和妒意,可開口時,嗓音還是微微哽咽。
“從前,是我有眼無珠,在將軍落難之時拋棄了你。可如今你另接新歡,又洗刷冤屈重得上將軍之職,前途甚是光明,但求將軍莫要與我這個小女子計較,寒熙隻求你看在五年的夫妻情麵上,放過玲瓏,放過我,就當從未在城外見過我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屈辱低下纖長的脖頸,
每一個字,都含著血淚,紮在心上。
容淵眉宇間的痛楚更甚。
用近乎頑強的意誌力壓下心口被啃噬的痛楚。
大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來,是接你回家!”
他的力道極大,不容掙脫,語氣近乎執拗。顧寒熙卻愣住了,“何處是家?”
容淵看著她。
一雙點漆般的鳳眸黑到極致,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嗓音微啞。
“容府。”永遠都是你的家。
顧寒熙一時間徹底愣住,慢慢抬眸,用一種荒謬至極可笑的眼神看著他。
“容府是你和趙紫柔的家,卻不是我的。”
容淵抿了抿沒有血色的薄唇,“無論你怎麼想,如今隻有容府,能躲過京中盤查。”
他一錘定音,牽著她便要掀簾出去。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語,一瞬間點燃了顧寒熙的怒火。
憤怒地想要甩開他的手,可容淵筆直的身軀不動如山,回眸,靜靜注視著她,仿佛她手上那點軟綿綿的力道,是在同他撒嬌鬧脾氣一般。
“你放開!”
顧寒熙心中的憤怒更甚。
像是有一把火焰,燃燼了所有的理智。
一雙清澈的眼睛亮得驚人。
“帶我回去做什麼呢?是關進容府的地牢,還是將我送到趙紫柔的手裏?”
她是真的不懂。
容淵在水雲樓設下天羅地網等她出現,又刺她一劍,而她卻在血霧閣的拚死相護下逃脫。
難道,容淵不該在第一眼看見她時就殺了她嗎?
“不會。”
容淵俯身橫抱起她,語氣堅定。
收緊胳膊向外走去,將她鉗製在懷中的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肋骨。
好似一鬆手,她就會溜走一般。
店中果然沒有了月玲瓏的身影。
“她在哪?”
“你乖乖的,她自然無事。”容淵知道她問的是誰,語氣冷淡。
此時成衣店中的客人都看了過來。見裏間身形俊朗的男人抱著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子走出來,俱都驚愕不已,但被男子狠戾肅殺的眼神掃過,瞬間噤若寒蟬,未看清那女子容貌便嚇得收回目光。
長街不知何時變得安靜。
門口侯立著整齊的羽林衛,皆恭敬靜候容淵出來,這陣勢,絕無逃脫的可能。
被如此多人看著,顧寒熙隻能看見容淵緊繃的下顎線。
不禁有些難堪地抬手掩住臉。
這樣,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