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股誘人的氣息
第11章：一股誘人的氣息
“等一下。這個，還你。”七七從床頭拿過那枚依然璀璨奪目的鑽戒，塞給了方韋，雖然她也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件無足輕重的東西。“現在你也不用歉疚了，我們互不相欠。或者說，扯平了！”
門關了。方韋走了。把七七的世界完完全全還給了七七。
時間回到現實，梓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七七像說著別人的故事一樣說著她自己的事。她的心也一次又一次地為此震驚，感慨萬分。“差一點就結婚了呀？”
“可是，我不愛他。”
“如果你愛他呢？那樣的錯誤你允許嗎？”
“不知道。或者，他也不愛我吧！對自己真正愛的人怎麼會犯那樣的錯……”
“不是天下男人都會犯的嗎？嗬嗬……不是犯錯，是犯賤。”
“人都犯賤。”七七這一毫不留情且不排除彼此二人的論斷，梓雨表示了讚同。
“我覺得，如果是我老公出軌了，我還是可以接受的。”梓雨這樣的坦白，讓七七有些不太敢接受。梓雨看出七七的表情迥異，又笑著補充道：“我覺得吧……戀愛和結婚根本就是兩碼事。戀愛，重要的是相愛。結婚，重要的是相處。愛情原本不比感情可靠。當然啦，允許我未來的老公出軌的前提是，他必須同樣能容忍我。”
“嗬嗬……男人可沒你想的那麼大方，他們都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玩意兒。不過，像我們這樣的人，怕是見不得愛情。因為，愛情帶來的傷害，遠遠大過它所能帶給的快樂。”七七的這樣一番話，重重敲在了梓雨的心上。何嚐不是？
愛上一個人，然後給了他一再傷害自己的機會。像梓雨這樣的女子，典型的天蠍座，不親口聽到愛的人說不愛了是執迷不悔絕不死心的。說是痛了，自然放下，放不下是因為還不夠痛。這樣極限的曆練，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已經百毒不侵了。所以，再深的毒，她也不需要解藥。若要，便也是七七這半盅能以毒攻毒的蠱。
“梓雨，你就是報複心理太強了，其實，報複過後，心裏最痛的那個不還是你嗎？”
“親愛的，你能不能不這麼了解我？痛不要緊，就是怕不夠痛，所以醒不來。七七……”梓雨看著七七，似乎想到什麼要說的話，欲言又止。
“曰！”七七果斷回應。
“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婚給結了呢？”
“嗬嗬……你開什麼火星玩笑？你結婚？想笑死我吧？你那玩心收得住嗎？主要問題是，您有結婚對象嗎？”七七一陣狂笑，卻發現，梓雨雖然也在笑，她點點頭，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那種。“我說林梓雨，這話說說就算了哈！玩夠了就收手。我還不了解你！哪兒蹦出來的結婚對象啊？”
“對方是家裏介紹的，說是條件都還行，人也還靠譜。家人說行就行了，反正不就是結個婚嘛。他若是忍得了我湊合過一輩子也就過了。若是離了，相信家裏人從此也再不會插手我感情上的事了。”當時的梓雨真的說得很直白也特坦然。像她這樣的女子，對事對人無欲則剛。一旦動了情，難保不會死得不明不白，還無怨無悔。“這事定了的話，我的打算就是早結早了。不然……我怕我演技真熬不住……”
“你把婚姻當什麼呢！沒有感情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生活到一起去？林梓雨，你別犯渾啊！這可是終生大事，你可得跟我想清楚了！別弄得跟恨嫁女一樣，怎麼著也得陪我再墮落幾年吧！”七七很難會用這樣詫異的眼神看著梓雨，似乎覺得，這一次，她玩得有點凶猛。
“不就是結一婚嘛！你至於嘛？不合適再離唄！到時候，我媽也不會成天老念叨我了。反正，他們在我的感情生活上已經做了一次主了，就讓所有人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上一輩人說的那樣，家裏介紹的婚姻就一定要牢固得多啊！咱們這輩人，現在自己談一戀愛多累啊？又是房又是車，又是工作穩定的，見個父母跟打仗似的。”梓雨反倒安慰起七七來。
“你真的想好了嗎？”七七覺得自己該說的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她和梓雨之間本來也很難生出什麼分歧了來，因為彼此已經習慣心照不宣，因為，沒有人像我一樣，也沒有人像你一樣，和我這麼像。
“我現在就跟你這麼說，是因為，如果我真的結婚，我不會通知你……”梓雨故作輕鬆，也總覺得自己心裏對七七開始有了愧疚，在她竟然打算“扔下”七七，自己跑去滾這世俗婚姻的渾水時。梓雨終於一步步走上了自己曾經蔑視的那樣的人生。
“怎麼？給我省紅包錢啊？”七七的語氣再次變得輕鬆起來。
“因為，將來，你的婚禮，我也不會去。”梓雨的一句話，讓整個空靈陷入安靜，安靜得讓人心碎。幸福沒有著落。所以曾經特別讓人著迷。人沒有了夢想真是一件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現在的梓雨就是如此。像掐滅手指間的香煙一樣剪斷了夢想。七七說，這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從來不知道夢想是什麼，不一樣活得朝氣蓬勃心潮澎湃嗎！說的時候，一邊把燃著的半截香煙摁在了煙灰缸裏。
突然，梓雨又想起七七之前講的那段故事的後邊，關切地問起：“對了，你說你那時候給那個叫方韋的看的那張證明懷孕的單子……”梓雨繼續帶著疑惑看著七七，七七看著梓雨，“噗嗤”一聲笑了。梓雨也笑了。
故事的結局是這樣：那天，方韋走後，七七看著緊閉的門，長長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七七還沒想好，如果當時他真的把化驗單接過去看的結果會是怎樣。不過她也了解，方韋放不下這樣的自尊。
手機又響起，七七這次按的是免提，手機那頭立刻傳來尖銳的聲音：“七七啊！我是田芬啊！你在哪裏啊！剛剛幹嘛掛我電話啊？對了！我的那張化驗單在不在你那裏啊！哎呀！急死我了！剛剛死活想不起忘在哪裏了……”
七七笑了笑，對著電話說：“我知道是你，剛剛有點事所以掛了你電話。你的單子在我這裏呢！中午匆匆忙忙的，那麼多人我也不方便給你拿著啊！都懷孕兩個月了，你不能動不動就這麼衝動急躁，對寶寶不好的。嗯……我明天再去找你吧……”
七七掛了這通電話以後，立刻打開電腦，寫了一封簡單的辭職信發到了公司老總的郵箱。她感覺在這個城市會不那麼好待了，於是收拾了行李。七七想明天一早先去找田芬，好好陪她兩天，然後去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她需要的忙碌生活。
看似完美的戀情，卻在劫難逃。七七感覺餓了，很餓。七七泡了一杯泡麵，看著騰騰熱氣蔓延開來。七七悄悄流了一滴眼淚，點了一根煙，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
從前，梓雨覺得人生那麼短暫。連不小心睡個懶覺，也會有莫名的愧疚感，好像人生是在被自己無情的浪費掉。要知道，死去以後也便可能是足以稱之為永恒的沉睡。也許，人世的這一遭，隻不過是死與死之間一個不長不短的夢。
然後，梓雨再次見到七七，是七七在電話那頭說，她想梓雨了。於是，和從前的很多次一樣，她們約在了一個臨時興起的地點。這麼多年，她們幾乎沒有一個固定在彼此心上經常出沒於電影情節的“老地方”。
於她們而言，這一整座不眠不休之城便是來世今生駐紮在靈魂深處的守候。多少個共同度過徹夜歡騰的往昔，一切看來，那麼值得深藏的紀念。翻過的一頁一頁，全是一夜一夜。
那一年，大半的通宵都是在網吧墮落。七七當時熱衷於打網遊，而當時的梓雨卻總是毫無目的卻又忙得不亦樂乎。她最大的樂趣莫過於和七七一起肆無忌憚的燃起那一支支著魔的星火，在煙霧繚繞間，仿佛感受到邪惡的靈魂徐徐飛升。
那一年，整個整個的不眠之夜，七七總會拉著梓雨在繁華似錦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隨處安放好這兩個肆意妄為的軀殼。七七總是一次點燃兩根香煙，然後遞一支給梓雨。梓雨接過一支煙抽了一口，一樣的味道，久違的感覺。其實，梓雨最享受的是點燃香煙的第一口。而最陶醉的卻又是此刻沾染過七七溫軟的紅唇的這獨一無二的味道。
那一年的一個清晨，梓雨和七七正經過一家銀行門口，金融護衛正雙手持槍站在運鈔車前朝她們吹口哨。這個場景至今仍被七七當作笑談提起，隻是梓雨並沒什麼多大的印象，或許是當時天已經亮了的緣故，或許那一刻她眼裏隻能裝載下她和七七之間距離以內的範圍。
那一年，梓雨曾經瘋狂地想過她要帶著七七私奔。隻是她自認為還不夠資本，給不了自己一直想要給七七的那種生活。隻是梓雨始終也一直不敢確定自己對七七而言是否等同於七七對自己而言的那一意味。如果感覺有了偏差，那麼結局的支離破碎將再也拚湊不回心底默守這麼些年牽連彼此的那段承諾。所以，梓雨最終，寧願選擇先用一段婚姻將自己埋葬。任性那麼多年，就當是對父母意願難得的一次順從。這便是梓雨向來讓常人不可理喻的瘋魔邏輯。
那一年，是惡毒的本命年。
梓雨的字典裏從來也沒有漫漫長夜這一說辭。她甚至覺得，如果沒有白晝用以交替，是不是自己就該與休眠永別了。那種被極致黑夜籠罩的亢奮，與生俱來的嗜血性情，執著於此生擺不正的倒影。
七七從來也不會過多的幹涉梓雨的決定，盡管這樣的決定足以顛覆一整個人生，她隻默默祝福。因為梓雨已經說過，她結婚是絕對不會請七七來觀禮的。同樣，七七結婚梓雨也不要去，梓雨說，她不給祝福。因為那樣的幸福，隻不過虛有其表。那樣的祝福，也隻會心口不一。
梓雨站在天台上抬頭仰望。三萬英尺的距離。劃滿思念的輪廓。祈禱。天空陰霾。
他叫夏謙。
第一次在雙方家長的陪同下見過麵後，似乎算是經過了初審，家長們都還是頗為滿意的。接著，在雙方家人充滿時尚頭腦的幹涉下，他們通過中間人互換了Q號，並加對方為Q友。
雙方家長總是催促。他們多次熱衷於這兩個人有沒有進一步發展，有沒有約什麼時候再見麵之類的問題。而梓雨對夏謙才開始了初步的了解：在他們之間有一定的年齡差距，都說三年一代溝，梓雨一掰手指頭。嚓！一個半有餘。所以聊起話來其實多半是格格不入，既不能說思想成熟，也不適於用心態年輕這樣的詞藻。總之，是個概念模糊的對象。
梓雨告訴自己，什麼都不重要，因為目標明確。雖然也勉強算得上是自小養尊處優，捧手裏怕掉含嘴裏怕化的那一類“驕子”。可梓雨私下橫想豎想，怎麼著也比自己大那麼一茬，思想不流通也不至於語言障礙吧！平淡點好，結婚過的不就是平淡嗎？最重要的是不要彼此太束縛就好，因此，結婚，成為了梓雨名正言順脫離父母管束的另一個美好希望。
當然，大家本也都是也都是以結婚為前提在奔波忙碌著。大有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架勢。男方都已年過三十，也該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而梓雨感覺，家人提自己找歸宿也無非是希望她成個家以後能少一些居無定所的漂泊，好好定個性，以免再卷入那些為了練愛而戀愛的旋窩之中，浪費了女子青春的大好時光。
父母們對自己的女兒總是那麼設身處地的語重心長。他們用自以為是的人生經曆經驗教導梓雨，不是一定要她找個多好多有錢的把自己供養著，而是至少將來不至於淪落到不出去工作生活就會沒有著落陷入困境。
隻有找到一個基礎良好的依靠，才有更充裕的時間去找一份自己中意的好工作，才能把握更好的工作。當然，他們也強調，這隻是他們的想法，關鍵還是看女兒自己怎麼決定。
這強調之下的最後一句話往往來得最為給力。這樣的關心猶如一把溫柔的利刃，深情地刺入人心最軟弱的死角，讓一度固執的梓雨反而沒有了絲毫的抗拒能力，再加上梓雨這次原本考慮的就是順從父母的意願。既然父母都已經說的這麼直白，梓雨又於心何忍去頑抗去躲閃這之命一襲呢。
梓雨甚至一開始就是這麼想，隻要這個人對自己還不算太壞，隻要父母也都中意，隻要他也對自己的父母能盡一份孝心，相信感情這回事多少是能培養出來的，生活這東西，和誰過不是過呢。
在所有人的大肆鼓舞下，男子終於開始第一次鄭重其事地邀約梓雨共進晚餐，地點是一個很有浪漫格調的咖啡廳。
這一次，梓雨好歹是做了對得起觀眾的做了一番精心打扮，不似頭一次見麵那麼家居化。前胸那隻充滿煞氣的蠍刺青，還著實把人家嚇了一跳。據說，小姨都變著法給人解釋了不少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