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衛韞下獄後,士兵查封衛府時,羞辱到衛家女眷頭上,衛家女眷走的走,逃的逃,那梁氏早就卷了錢財不見蹤影,便就是最貞烈的衛束妻子蔣氏,也隻是選擇了自盡。唯獨這位大夫人,提著劍直接殺了人,被士兵誤殺於兵刃下,這才驚動了聖上。
雖說以命相博的行為蠢了點,可她這樣書香門第出身的柔弱女子,能提劍殺人,誰又能說她軟弱?
楚瑜對柳雪陽心中有讚許和敬仰,她整理了衣衫,恭恭敬敬站在柳雪陽門口,等著下人進去通稟。
過了一會兒後,下人帶著楚瑜進了房中,楚瑜沒有抬頭,她進門之後,一絲不苟朝著榻上之人行了禮,恭敬道:“兒媳見過婆婆。”
上方傳來一個有些虛弱的女聲:“看上去倒也是個守規矩的,怎麼就做這種混賬事兒呢?”
楚瑜沒有說話,柳雪陽被人扶著直起來。
她一動,便輕輕咳嗽起來,旁邊侍女熟門熟路上前給她遞上帕子,柳雪陽輕咳了片刻後,看向楚瑜,無奈道:“身於將門,戰事常有。我知你新婚逢戰委屈,但這便是我衛家女人的命。我衛家兒郎保家衛國,我等不能征戰沙場報效國家,便好好居於內室,等候丈夫歸來,不能為了一己之私阻攔丈夫去前線征戰,你可明白?”
聽了這話,楚瑜明白了,柳雪陽的意思,估計是以為她是去攔著衛珺,不讓他上戰場的。
於是楚瑜接道:“婆婆說得是,兒媳也是如此作想。兒媳稍有武藝,因而想隨著世子到前線去,也可協助一二。”
聽了這話,柳雪陽麵上好看了許多,她歎了口氣:“是我誤會你了,難為你有這份心。不過打仗畢竟是他們男人家的事,身為女子,安穩內宅,開枝散葉才是本分。”
說著,她招了招手,旁邊一個同柳雪陽差不多大的女人上前來,將一個盒子捧到楚瑜麵前。
“這是見麵禮,”柳雪陽聲音溫和許多,看著楚瑜的目光中也帶了柔情:“你進了我衛家門,好好侍奉承言,我不會虧待你。”
承言是衛珺的字,衛珺如今已二十四歲,隻是因著和楚家的婚約,一直在等著楚瑜及笄。楚瑜停了這話,誠心誠意道:“婆婆放心。”
柳雪陽打量著楚瑜,楚瑜垂著眼仍她看了許久,片刻後,終於聽上麵人道:“好好歇息去吧。”
楚瑜應聲,恭敬告退。
等出去之後,她站在衛家庭院裏,重重舒了口氣。
她拿出手中玉佩,想起衛珺。
這人,是個好人吧。
她悠悠想——
這輩子,一定會好起來吧。
這個膽子,是大得沒邊了。
不過好在這件事被她貼身丫鬟告訴了楚建昌,在楚瑜準備逃跑的前一刻將她攔了下來,才沒讓她犯成大錯。
想到這裏,楚建昌又板起臉來,冷著聲道:“想清楚沒?還沒想清楚,就繼續去跪著。”
“想清楚了!”
楚瑜知道楚建昌問的是什麼事兒。
她捋了捋記憶,現在應該是在她十五歲。
十五歲的九月,她由皇上賜婚,嫁給鎮國侯府世子衛珺。婚事定了下來,三媒六娉,眼看著就要成親了。結果也是這時候,謀反了半年的秦王終於被擒入獄,而顧楚生的父親曾今受恩於秦王妃,便為秦王家眷說了幾句好話,引得聖怒。顧楚生的父親被砍頭,而剛剛步入朝堂的顧楚生也受到牽連,被貶至邊境,從翰林學士變成了一個九品縣令。
她得知此事心中焦急,恰巧楚錦來同她哭訴,不願陪著顧楚生去邊境受苦,於是姐妹兩一合計,讓楚瑜先跟著顧楚生私奔,等楚瑜跑了,楚家沒辦法,隻能讓楚錦頂上,嫁到鎮國侯府去。
楚錦也是嫡女,隻是不是嫡長女,與一貫舞蹈弄棒的楚瑜不同,她跟著謝韻自由學詩作賦,加上容貌昳麗,是華京大半公子日思夜想的正妻人選,將楚錦嫁過去,以衛家和楚家的關係,衛家大概也不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