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向二師叔請罪最新章節。”偌大的廳堂,楚衣輕負手站著,風行跪在距離他六七步的位置。影衛們很體貼地關上了門,赫連傒半靠著大柱子抱著斬馬刀笑。
風行一撩鎧甲,將單膝跪地的姿勢改為雙膝著地,兩邊的肩胛骨稍稍放鬆了些,端端正正地跪好等待處置。
楚衣輕一直沒有轉過身,他不是在擺架子,隻是在沉思,思考為什麼這麼些年,自己努力想讓風行學得像一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如今卻還是走上了同他父親一樣的路,與商衾寒如出一轍的偽善和慈悲。他們在決斷時從不會為任何事猶豫,即使有後悔,事後道歉就可以了。曾經年少的楚衣輕用瘋狂的手勢質問商衾寒——憑什麼?你憑什麼覺得道歉之後我就一定會原諒你。商衾寒輕輕握住他的手,吻他因為憤怒而暴起的指節,“對不起,昭列,你說要怎麼樣,要我怎麼樣補償你,無論怎樣都好。”休明,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法補償,也與補償無關。
“二師叔,風行無禮,請您責罰。”剛剛摘下的銀盔端端正正地擺在他腿邊,昭示著馴服和恭敬。他的肩還是很緊,背依然很直,語氣是一貫的謙恭,態度也同樣無可挑剔,隻是卻不能讓楚衣輕多給他任何一個眼神。麵對這個剛剛僅僅十一歲的少年,他的九年時光幾乎都是在楚衣輕膝下長大的,楚衣輕在意的,原本就不是他的無禮。
果然,風行太了解自己的師叔,或者說繼父,“渙兒知道二師叔不是氣渙兒無禮,而是覺得渙兒到今天也隻能賭長輩的關心很不長進,渙兒知道錯了,請二師叔重重責罰。”
楚衣輕依然沒有轉身,隻是輕輕拂了下衣袖,風行知道這是命他起來,“渙兒不敢。”
赫連傒嗤地一聲冷笑,“怎麼,人家不揍你,你還長跪不起了?先是用性命相脅,再是用人情威逼,商少帥擺得好臉色啊,你這哪兒是請罪啊。”
風行重重叩首,“師叔知道渙兒不敢。”
楚衣輕側過了身,用很慢的手勢向赫連傒比劃,一字一字地,“請您出去。”
赫連傒微微扯起嘴角,“他都不介意在我麵前求你,你又何必在意是不是在我麵前揍他。”
楚衣輕的眉峰微微動了動。赫連傒淡淡道,“玩政治的人都不要臉,他要跟他爹走這條路,老早就學會把麵子裏子都丟了,你不用怕他難為情。”赫連傒突然一揚刀鞘,指著門外,“那外頭多少人捱在外麵等著你敲他一頓上趕著心疼呢。軍令如山,少帥身先士卒,不惜開罪師叔被家法,沒過幾天就變成靖王軍新一段的佳話,你以為這頓打他真是因為內疚挨的?天真。”
“渙兒不必解釋。”風行高高揚著頭。
楚衣輕轉過身,對他比了個手勢,“我不會打你,你出去吧。”
風行仰起頭望著楚衣輕,雙目中蘊藏著難以察覺的忐忑,“師叔是生渙兒的氣了?”
楚衣輕搖了搖頭。
風行膝行幾步,跪在楚衣輕腳邊,用手輕輕牽扯他袍角,“渙兒知道自己不應該,讓師叔擔心了——”
楚衣輕搖頭,比手勢道,“我從來不擔心你。”我又不會真的眼看你死,我為什麼要擔心你。
“是。師叔不會生渙兒的氣,師叔隻是對渙兒失望。”風行低下頭。
“我從來沒有對你失望——”楚衣輕的手勢尚沒有打完,就有一個人推開了門,“他從來不會對你失望,從始至終,讓他失望的,隻有我一個人。”商衾寒颯颯立於正堂,目光卻落在廊柱邊的赫連傒身上,“國主,好久不見。”
赫連傒隨意挽了個刀花,“王爺風采更勝當年。我的兵馬總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