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複光也是飽學之士,原就不滿商承弼昏庸無道,更奈何如今竟被倡優視之,當即激起了讀書人的傲氣,索性接過鼓槌唱道,“蕩蕩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
商承弼起先隻當個玩樂不放在心上,待聽清了他唱什麼,立即怒不可遏,隻一甩衣袖,**天劫的霸道內功就掀翻了那一排編鍾,楚複光倒也硬氣,依舊唱到,“天不湎爾以酒——”
商承弼如今可真是被激起了性子,大踏步過來,一腳踩在楚複光胸口,生生將他踏出一口血來,“你是個什麼東西,各個都當朕是紙糊泥塑的不成?”
小順子沒讀過什麼書,完全聽不懂楚複光唱的詩惹得商承弼發了哪門子邪氣,他隻知道世子花了好大功夫將這人送進來,可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正要上去勸,卻聽得楚複光呸地吐掉口中血沫,“我不是個什麼東西,自是殺剮由人,晉樞機算是個東西了吧,他又與我何異?”
商承弼一揮衣袖,楚複光臉上便著了重重一掌,“你也配和他比?”
楚複光冷笑一聲,“我更不願和他比,他費盡心思送我到這裏,你若真對他有半分情意,為何他飯食冷暖,沉屙舊疾一概不問,隻拿我當個伶人取樂?”
商承弼一怔,踩在他胸口的腳便收了回去,“他怎麼樣?”
楚複光哈哈長笑,“他若是有事,你此時才問,豈非太遲?”
商承弼蹲□子,三根手指死死掐住他雙頰,“他怎麼樣?”
楚複光眼睛死死瞪著他,眼中想要迸出血來,“他問,你每日派人盯著他,除了看他與赫連傒有無苟且,難道竟連他的身子問一句都不曾?”
楚複光一句話問得商承弼啞口無言,竟是跌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重華,我是惦記你的啊,記得你畏寒,知道你想家,我派了禦醫,是你不肯見,都趕出去的呀。
楚複光小心地揉著胸口,等商承弼心緒略微平靜下來才道,“他有話對你說。”
“好。重華說什麼?”商承弼追問。
楚複光低頭道,“開科取士,做個好皇帝。”他說到這裏,眼光突然不經意間瞟向小順子。
小順子猛然一驚,從衣襟中抽出一張薄紙來,“皇上,這是王爺在民間冷眼瞅著與於家和靖邊王都不搭噶的舉子,您看,王爺即使離了宮,還是惦記您呢。”
商承弼接過名單,冷冷看了一眼楚複光,楚複光心突地一跳,卻是若無其事道,“他知道你不放心,可以親自召來應對。”
商承弼將那張薄紙細細折了,貼身收在懷裏,小順子長長舒了一口氣。
臨淵王府裏,晉樞機輕輕彈著手中的銀票,一旁靜候的全是今科的舉子,“區區三千兩,就能得見天顏,若真有拜相封侯的那一日,列位就知道這銀子才叫花在刀刃上。”
“謝王爺大恩。”眾舉子甚至不敢抬頭。
晉樞機輕笑,“大恩不敢當,隻是真到了那一日,你們最好記得,自己是天子門生還是我的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