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

然而,突然一陣風劃過,吹起男子邪肆絳紅的長袍,帶上了幾分不羈的放肆孤高。

夜晚的風終究是有些冷冽的,被風這麼一穿,絳似乎終於從記憶中回過了神,感覺到自己身體此時的虛弱。他艱苦的笑了笑。

負在背上的手緊握成拳,男子看著江麵的眼神,冰冷至極。

就算到現在,他還是能清晰的回想到當天的情況,一片詭異的安靜後,他被閻王發現了藏身之處,不等他解釋,便打了起來。

那大片的喊殺聲,大片大片的小鬼衝上來,法力漸漸流失的痛苦,以及鮮紅的血液似乎從他的眼底蔓延開來,簡直讓他無處遁形!

幾日前,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缺失了一段記憶,雖然後來知道了那段的記憶裏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他卻感覺那段記憶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般,很不吻合。

……

“快啊,今天的擂台快開始了!”

“哎,說起來這樣選舉人才是真正的公平!”

“我倒覺得今天那人武功很好。”

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長安的街道上便響起了人群的熙攘喧嘩聲,一些孩子老人,以及一些中年人都一窩蜂的向一個地方走去,據說,這已經是複賽的最後一場了。

據說有一個黑衣少年,武功絕頂,身姿靈敏,軍事謀略也十分不錯,在上一場比賽中突然出現,不曾參加初賽,卻將一個在之前的擂台中一直所向披靡的好大壯漢打敗了。

一個小小少年竟然能這般厲害麼?

因著這,今天來看這最後一場比賽的人分外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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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不負觀眾所望,那那黑衣少年竟然又一次得到了第一,這一下,歡呼聲炸響。

“複賽,柳新月,勝出!”

伴隨著判官一聲宣布,場下觀眾一片喧嘩,可謂是人聲鼎沸,然而,人潮後麵的酒樓之上,一雙眸子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切,那眸色淡然的幾近涼薄,似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裏,但又什麼都放在眼裏。

說白了,不過就是執念罷了。

執念,怎奈執念期許。

他柳長亭倒是真的想要大隱隱於市,然而,卻是真的做不到。

“主子。”

管家從男子的身後走了出來,將端在手裏的茶壺放在了男子的右手邊上,然後退後了幾步,垂手而立。

男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衫,玄紋衣袖。長長的睫毛覆在刀削般的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那微闔的眉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滄桑,薄唇邊不經意的憂鬱,卻讓人看起來遙遠的不可思議。

“你今天,似乎過分安靜了。”

相比起外麵的喧囂聲,歡呼聲,嘈雜的交談聲,柳長亭所待的地方隔音效果的非常的好的,在這樣一片寂靜的環境下,他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冷清,卻不突兀。

就好像本來就應該存在一般的響起,清冷,平靜,理所當然。

管家自然是明白眼前男子的意思,因為若是之前這種時候,他這個管家的話是很多的。

不曾想,管家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老奴無話可說。”

頓了頓,目光淡淡的向下方站在擂台中央的黑衣少年一眼,神色依舊平靜,補充道:“公子想要老奴說些什麼?”

管家的聲音是蒼老的,那雙經曆的風雨衝刷的眸子裏是看透了一切的滄桑。

這樣的眼神,讓柳長亭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他自然是明白管家的意思的。可是他就是不甘。

他說過,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把握,他都要牢牢抓住!

想到這裏,男子五官優美的麵容上露出一抹悵然,他緩緩的合上了眼簾,薄唇輕啟,說道:“我想……我想讓你說……他!”

他的聲音遲疑而又緩慢,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瞬間,他暮然睜開了原本緊閉的眼睛,一雙眸子銳利的看著下方的黑衣少年,眸色尖銳犀利。

下方的黑衣少年,容顏清秀白皙,身姿纖弱,此時正一手舉著劍,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對他們的注視渾然不覺。

豈不就是他們那天要找的黑衣少年麼?

可似乎,又有什麼不對勁兒。

按照上次他通過記憶水晶看到的少年模樣,武功應該是頂好的,對於他這麼明顯的注視,不應該渾然不覺啊。

“他啊……”

管家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歎息,“也許他就是您要找的話人吧……”

此話意蘊深刻,柳長亭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一下子白了幾分。

知道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才出現了一些人氣,不像之前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