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離人淚下,沒了塵埃(2 / 2)

他們也曾真心相待過吧?

是的,曾經他的眼神,那麼真誠。

她好後悔,為什麼要奪他的權,為什麼要那麼惡毒的和他鬥!她太惡毒了嗎……

慕千雁有了出路,活的好好的,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逍遙自在,可她呢!她一無所有,連南司多年的守候都是她騙來的……

哈哈哈……

她突然癲狂的大笑起來,好像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一般,笑聲從毀壞的喉嚨中傳出,化作低沉難聽的長音,回蕩在水牢之中,陰森而可怖。

好像能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慕千憐低下頭,目光凶狠的好像能刺穿她眼前根本不存在的水幕,帶著滿滿的不甘。

慕千雁!我輸了!

你我前後鬥了大半生,我終究還是比不過你。可你到底有什麼好啊?讓那麼多的人都圍著你轉,有你的地方從來都容不下我,也從來沒有容下我過……

我是輸了,可若重來,我慕千憐依舊如此,隻是會少做一些蠢事而已。我從不後悔和你鬥,臨了死,我還是恨你!恨你入骨!

巴不得扒皮飲血,有你無我!

可這些話太晚了,她終究是敗的那個,敗的哪個永遠是所有人眼裏錯的那個。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那又如何呢!

“慕千雁,我慕千憐願賭服輸。”

她笑了,笑的猖狂,笑的花枝亂顫,笑的麵色扭曲。聲音如難聽的單音,卻清晰的穿透了水幕。慕千雁聽懂了。

她垂眸,眸中微微泛起水光,眼睛輕輕一眨,一滴清淚落下,滴在華麗的地麵上,暈染開淺淺的弧度。然後她再次抬頭看向高空中的水幕,眸色冰冷的宛若化不開的冰雪。

她不是感動,也不是覺得她可憐,隻是悲於世事,不由得黯然神傷罷了。

水幕之上蕩漾出圈圈波紋,映出那水牢裏的汙水,泛著黑色的圈紋,女子一身髒汙囚服,蓬頭散發,麵容可怖潰爛,眸色絕望而悲傷。

活著,倒不如死了。

慕千憐半低著頭,眸色穿透了水幕:慕千雁,今天我死,不是是我認錯了,隻是覺得死了比活著更快活罷了。

她突然仰頭猖狂大笑,尖利粗葛,一陣一陣的斷音,實在嚇人。

然後她後退了幾步,突然一頭向那冰冷的鐵牆撞去,隻聽一聲沉重的嘭聲,黏膩的鮮血順著鐵牆汩汩流下,彙入汙水之中,血腥味混合著腐敗的味道以及那巨型蜘蛛的唾液腥臭,惡心極了。

——哢哢哢。

一條渾身黑綠色長毛的東西,伴著滲人的挪動聲和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從水牢的縫隙中爬了出來,緊接著,一條,兩條,三條,四條……

七八堅硬而奇怪的東西在縫隙中笨拙的挪動、掙紮,最外麵的那一點,尖利中閃著青芒。

陰暗之中,似乎有妙齡女子的笑聲,得意而張揚。

眼前的畫麵和十五年前驚人的相似。

當年之事,刻骨傷痛,就算過了那麼多年,依舊恍如昨日,她好像被那時的痛苦纏身,就算看著,也覺得好生痛苦。

她無力的後退了幾步,跌入了身後寬厚的胸膛,麵色蒼白。好像昨天還在那月湖邊,大半的身子浸入了冰冷的湖水,頭頂月色清冷,那身著白色衣衫的妙齡女子執著剩下的半瓶毀容藥水,麵色得意而扭曲。

慕千雁顫抖著摸上了自己臉,眸中冰冷褪去,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心中情緒洶湧,她好生難過。她的前世今生,為何總是如此……

“雁兒……”身後傳來低歎,佛玖釋疼惜的抱著懷中的女子,視線卻落在了白袍男人身上,冰冷極了。

此人定然別有居心!

神君依舊是笑著,溫潤如玉,不見眼底。

妙齡女子的笑聲似乎還在慕千雁的耳畔回想,刻骨噬心。

素手顫抖著抓緊了男人的衣袖,臉色蒼白如紙。

過去了,都過去了……

再相似的場景,也不外會有女子得意而張揚的笑聲,因為曾經那宛若白蓮花般“純潔”的妙齡女子是這十五年後的主角,也是將入巨型蜘蛛的腹中食。

之後的場景毫無懸念,慕千憐死了,成了蜘蛛的食物,一切都結束了,再恨再痛,再悲再愛,都不需要了……

畫麵再次轉變,回到了那空虛冰冷的大殿,梁謹夜依舊在那裏,孤獨的已經瘋了。

那個位麵已經過了近十年,如今那個酗酒癲狂的男人,胡子拉碴,須發有些發白,昔日俊朗若天神的眉眼已顯老態,一雙鳳目渾濁,蓬頭垢麵。

世人都說,他是關在華麗殿堂裏的瘋子,可他清醒時是很清醒的,沒有人會去覬覦他的位置。可越是這樣越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