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麼多針對慕家的小動作,他死後渾渾噩噩,並不很清楚究竟是誰下的手,但可以肯定不是江昊陽這個明麵上最後接手了自家所有“爛攤子”的人。一方麵是這麼多年,他早已看透江昊陽此人的秉性,雖花心薄情,卻並無大惡之心;另一方麵則是,彼時的江昊陽,根本沒有任何勢力,做不了這麼多小動作。
對於這個躲在暗處算計自家的人,慕長雲心裏隱隱有些猜測。可惜飄飄蕩蕩多年,他並不能遠離兩個妹妹去多做探查,由此猜測也僅隻是猜測罷了。
隻如今得幸重來一次,他心裏多少有了防備,必定可查到線索。
慕卓管家一見到慕長雲,便躬身行禮,溫聲道早。
“嗯。”慕長雲並不是多言的性子,這個慕卓這麼多年對自己越來越多禮拘謹,他內心也很無奈,但勸之無用,他實在不想讓自己化身雞婆,隻能隨他去了。
抬眼看到自家家主撐著嚴肅冷淡的麵容看向自己卻是無奈鬱悶的眼神,慕卓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
進了書房,慕江依然守在門外廊下,慕和則在外間收拾,慕卓與慕長雲進去裏間,而後便開始彙報今日的要務。
“宋家那邊不需多花心思,這般短視的人家,必不長久。”這是關於宋家大公子想聯合新來的縣尉坑慕家新運到的海外器物的消息,當然,這隻是明麵上不去理會的借口罷了。跟自己的一條命和整個慕家的安危比起來,這點子貨品真不算什麼,甚至不會讓慕家有多少虧損。
慕家旗下生意眾多,海貿鋪子是多年前自家爺爺出門曆練時一手創立的,從船隊到航線到商品,爺爺幾乎親力親為,鋪子雖有風險,卻進項頗豐,一直是慕家的招牌產業。當初的自己,就是為了不墜這招牌,愣愣地就進了對方的圈套。
要說這些海外器物多麼與眾不同高人一等,在慕長雲看來,並不。海外的器物也多為琉璃玻璃金屬香料製品,隻是因著對方文化與本土大相徑庭,因此器物常常有些出人意料之處,加上遠道而來實屬不易,物稀為貴,才讓不少人熱衷此道罷了。而每次自家送到海對麵去賣的那些貨品,才是掙錢的大頭。
至於城北宋家,本不是多有傳承的家族,如今宋家大公子往上數三代時,正遇上雲國霄國與羽國因邊境處的影移山礦又起衝突,私下裏便有人將影移山的稀礦流落了出來,眾人便稱之為私礦,而這宋家的前三代,就是靠著倒販私礦暴富的,而後因局勢逐步穩定,風聲日緊,便及時收了手,回來家鄉千蒼,起了宋家。
要說這人也是個心思靈活手段繁多的主兒,硬是把一個毫無底蘊的宋家,短短十幾年裏經營成了一個頗有名望的大戶人家。
隻可惜,宋家旺了兩代,便開始頹廢了,如今的宋大公子與他爹一般,隻是個眼高於頂誌大才疏的人。
可笑的是,恰恰是這個不入流的角色,在上一世坑死了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讓他痛悔多年,死不安寧。
這輩子,他完全不打算跟宋家死磕,他們也不過是被利用的出頭椽子罷了,這般角色不過多時便會自取滅亡,而他的時間,則要好好把握,掙來命保護至親之人,保護這個家。
處理這些七七八八的瑣事,慕長雲也絲毫沒有覺得不耐。
活著的感覺實在太好,這種一切都尚可挽回,一切將盡在掌握的錯覺,讓他身心舒爽、渾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