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景象讓慕長雲勃然變色。
即使自幼習武功夫超群,即使繼承家業見多識廣,慕長雲自認隻是個普通百姓,對於江湖上的腥風血雨打打殺殺從未關注過,更沒見識過。如今突然被迫“長見識”,還一下子長那麼多“見識”,這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一地屍體。
從慕長雲身後探出頭來的池天蘊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臉色發白。
一時無言。
陰風颯颯吹過,吹得人從骨子裏冷出來。
“走,出去。”慕長雲呆滯了一會兒,當機立斷轉身離去,抬步不忘拉走已經渾身僵直的池天蘊。
“嘔……”池天蘊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扶著馬車吐了,一抬頭又看到謝宅那陰沉的大門,果斷彎腰,繼續吐。
明明一點血腥味都沒有,他們看到的那些屍體也沒有血流滿地的慘狀,但一回憶印腦海裏的情形,就讓人渾身發冷。
慕長雲在一邊無言地抱著劍靠著車,麵色蒼白,似在沉思又似在發呆。
等池天蘊終於緩過來,剛打算說什麼,遠遠的一隊官差跟著慕江朝這裏奔來。
慕長雲回神,慕江恰好走到他身邊,“公子,幸未辱命。”
“慕公子,您這是?”騎著馬奔來的領隊是城領身邊的書記官,慕宅被襲那次,便是他出麵負責的,與慕家也算關係融洽,隻是這次他也顧不得寒暄了,“聽慕護衛說,這是出人命了?”
“確實。”慕長雲對書記官略施一禮,繼續道,“吾與友人今日應邀來謝會長府上拜會,慕江敲門後發現大門虛掩,無人應聲,吾等便覺不對,進門探查時見到仆役的屍首,吾便著慕江去府衙報訊了。之後吾與友人在次門處看了院內情形,略停留便出來了。”慕長雲說的緩慢,一邊引著書記官避開池天蘊留在馬車旁的穢物。
“這正院內是何情形?”書記官看了眼地上,便覺不祥。
“這……情形,不大好,諸位且準備下再進去吧。”
書記官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想進去,但職責所在,實在避無可避,隻得先遣幾個衙役打頭陣,探個底。
“慕公子這位友人是?”
“書記官大人好,在下樺芸城池天蘊,久仰千蒼城領府諸位清名,今日相識,雖場景不對,依然不勝榮幸。”池天蘊擺出最標準的溫文爾雅表情,加上一張妖孽臉,把書記官唬的一愣一愣的。
“靜言兄乃樺芸池家的小公子,與吾相交莫逆,此前聽聞海上之事,特來千蒼探訪,今日與吾一同來此拜訪也是一時興起,不想……”
就在此時,幾個先進去的衙役紛紛奔出來,盡扶著牆幹嘔。
要說千蒼城雖是個商業發達的古城,來此的流動人口也不少,但附近並沒有什麼大的江湖門派,加上幾任城領大人都是有手腕的,平日裏千蒼治安一向不錯,上一次發生多條人命的大案,已經是記在史書上的事了,今日這陣仗,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不怪這些衙役受不了。
書記官光是看著衙役們鐵青的臉色都覺得發毛,想要跟著進去的腿都在抖,趕緊抓了個人來問情況。
“大人,是滅門,我在裏麵瞧見謝副會長了。”
“!!!”既然是滅門,那他瞧見的,必須不是活人了……書記官大人覺得自己有點頭暈,城領府上下一眾官員這三年的政績考評!不不,不能去想這個,要先想案件,想案件,案件,件……“甲二,你趕緊去府衙,把情況告訴城領大人,再多喊些人來支援。”書記官大人語氣極度虛弱地對身邊的一名衙役下了命令,擦了擦滿頭的虛汗,一臉悲壯地準備往門裏衝去。
“大人,我家公子身體尚未痊愈,如今又見了這情形,是否可以先行離開?”
“啊,對對,慕公子與池公子先回去吧,若有事,吾等必定登門詢問,慕公子身體要緊。”其實正常情況,慕長雲一行人是要被帶去府衙詳細問詢的,但一方麵慕長雲剛才交代的也算清楚,另一方麵這慕公子在千蒼的名聲太好,最近更是人盡皆知,城領府上下對他也是敬著三分的。
拜別後,慕江邊駕著馬車疾馳而去,留下一眾不得不留下的衙役們在後麵羨慕嫉妒恨地看著他們離開。
“你剛覺得這謝朔可疑,他就給你發請帖,你剛要去拜訪,他就死了,還死全家這麼慘烈……”池天蘊看著窗外歎了口氣,“我想著都覺得發毛呀,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慕長雲特別不風雅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你祖父為何給你取字靜言麼?”
“當然是因為這個字與我氣質相近性格相符。”
“他是希望你能多閉嘴。”
“……”
一路心情陰暗地回到慕宅,慕長雲本想去看看妹妹們轉換下情緒,卻不想一走進次院,就看到兩位妹妹與江昊陽和路菲菲在亭中飲茶賞景,相談甚歡。
!!!
慕卓與慕和呢?說好的看著他們,隔離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