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3)

我願與君長相守,共白頭,你可願?

慕長雲此時隻覺腦內轟鳴作響,一時竟不知身處何地。

柳棲雁這話什麼意思?慕長雲心中有些茫然。長相守,共白頭,這分明是情愛之語。可世間情愛,不應是男女之間的麼?

上一世,他在那江昊陽的後院圍觀了無數鶯鶯燕燕,為情爭鋒,為愛呷醋,他便以為世間情愛之事便是如此,皆為男女間愛恨癡纏,或求而不得,或得而不惜。可柳棲雁與自己皆是男子,他所言,又是何為?

慕長雲心知自己與這人越發親近,卻也隻當是好友之情,或許多幾分兄弟之情,但情愛之事?

忍不住抬眸向麵前這人望去。

此時這人依舊眉目含笑,卻似乎多了幾分忐忑之色,凝視自己的眼神在月色下顯得益發深邃難辨,卻再次讓他有了心跳失序的感覺。

隻是此人素愛玩笑,總一副世間萬事皆不過心的樣子,如今他突然對自己說這話,又有幾分是真?幾分玩鬧?

“棲雁兄你——”

不待慕長雲將話說完,柳棲雁便飛快打斷他,道:“在下不求長雲立刻回複,隻是在下所言句句肺腑,還望長雲放在心上,如今夜色已深,咱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然後不等慕長雲反應,便架著人回了院子。

慕長雲隻覺被這人碰觸後,本就心緒紛亂的自己更是變得渾渾噩噩的,腦海裏隻來來去去回蕩著那“句句肺腑”,而後再清醒過來時,竟已獨自坐在屋中,不禁有些驚疑,自己對這柳棲雁,究竟是什麼心思!

之後他躺在床上,前後思索著這一世,自兩人相識以來,點點滴滴的相處經過。

最初這人分明隻是覺得他很有趣吧?

玩笑也罷,結盟也罷,自己出於信任,也沒有將這人的種種作為太過放在心上,隻與他淡然相處。

是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關係就變了呢?

他好像有些記不清,想著想著,本以為會睡不著,卻漸漸陷入了夢裏。

隻是夢無好夢,翻來覆去的依舊是那個攪亂他心池的家夥。

一時是這人逆著光坐在窗台上笑得漫不經心,一時是這人挽著袖子在灶台前衝自己笑得得意歡快,一時是上一世這人滿臉嘲弄對江昊陽冷笑諷刺,一時是這人在雪山上與自己過招後笑得酣暢淋漓,一時是上一世這人一身血衣仰天長笑力戰而死,一時是這人月華之下披血二來,得知自己無事後那放鬆輕笑。

來來去去,不同的笑臉,卻都是同一個人。

左右為難!他不願就此與這人遠離,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感情,當真是進不得,退不得。

這讓慕長雲倍感煩躁,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隻覺頭痛欲裂,滿心疲憊。

另一邊廂,柳棲雁卻是睡了個好覺。

原本他話一出口,是有些後悔的。哪怕先前已覺得慕長雲對自己也有些不同,卻也明白這人怕隻是將自己當做親近好友,全無旖念。

因此不等對方拒絕之言出口,他便急慌慌地把話打斷,隻希望這人能多些時間慢慢想,自己也能多些時間慢慢追。

待到躺早床上反複思索後,心緒反而平靜了下來。

話既已出口,木既已成舟,他便也豁出去了。橫豎心係之人是個遲鈍貨,若自己不先將心意表明,隻怕等到那人妹妹全嫁了,結婚生子了,也不會明白自己的情意,而隻將兩人之間的關係當做好友兄弟罷了。

如今捅破了這層紙,自己之後追求起人來反而能光明正大了。而這人原本心中待自己就有所不同,將來也必定能漸漸為他打動。

這麼一想,自己其實真是機智!

柳棲雁忍不住又洋洋得意起來,而後帶著這份得意,漸漸沉入睡夢。

夢中慕長雲與他兩心相惜,情定今生,天長地久,白首為伴,簡直不能更美好。

早上醒來時,他還唇邊帶笑,滿心歡喜,隻願能美夢成真,便可圓滿啦!

於是,剛走出門,一身黑氣的慕長雲,見到的便是春風滿麵的柳棲雁。

“你隨我去練劍!”慕長雲覺得自己有點手癢。這人害他一夜難眠,自己卻這般心安理得——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