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雲隻覺握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越收越緊,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身邊人一眼,卻見對方神情專注地盯著徐立辰,再一細看可以發現,他眼中滿是譏誚之色,顯然是看堂下這人不順眼到某種程度了。
據說多數人看到與自己性格相似之人,都會覺得特別討厭。柳棲雁覺得,哪怕這人跟自己僅有一點點相似——眼光相似,也已經討厭出天際了!
慕長雲不是很明白柳棲雁為何突然暴怒,但他還是安撫地用另一手拍了對方的手背,而後滿意地感覺到對方緊繃的手,漸漸放鬆了下來。
不過被心上人安撫過是一回事,對著堂下這人想找茬那就是另一回事兒,柳棲雁雖然放鬆了心神,確信這人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卻依然忍不住開口嘲諷,若是能在心上人麵前將對方打擊得一無是處,那便更好了:“閣下將山門之仇放在嘴上,卻又為何連問都不問那茶村中三人的下落?如此前後矛盾,豈不可笑?!”
這徐立辰聞言卻依然一派坦然,絲毫不見慌亂惱怒,從容應對道:“這三人將山門領向萬劫不複,實乃罪人,徐某對他們憎惡尚且不及,又豈會去關心他們的安危?且他們本就是那位夫人手中棄子,必然是不會有何好下場的,徐某何必多此一問。”
哼,倒也可自圓其說。柳棲雁還是有些不爽,倒也沒就此問題多做糾纏。
在慕長雲看來,此人雖心思不純,卻也算是個明白人,對局勢看得透徹,便問道:“徐公子可知,貴山門緣何入了那位夫人之眼?”
徐立辰聞言,表情頓了頓,似是沒想到慕長雲會問到這一出,思索片刻,才決定照實說:“我門四代前的門主,乃是那位夫人母親的下屬,夫人自幼於我門中長大,自然將我門中人視作可驅使的仆役。隻是之後繼任山門的門主們並不願如此行事,便在夫人離開後,將此事隱下,並漸漸與那位夫人斷了聯絡。直至十年前,在下師兄出任門主。師兄有一女,生性刁蠻,被那夫人以‘保顏丹’誘惑,便自此執迷,再不肯聽勸,一意聽從那夫人調遣,更是鬧著徐某那極為寵女的師兄,將整個山門拖下了水。”
說罷,他也是搖頭歎息,字裏行間頗有痛恨之意。
慕長雲聽聞後,低頭沉思。
照此言來看,自己此前的推斷倒是正確的,這些擁有屏風的勢力,俱曾是那琨虞公主安插在雲國的下屬。
可惜他說了這麼多,重點卻一字未提,柳棲雁看著他裝模作樣地歎氣,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說了一堆全是廢話,於是在心上人開口前便搶先問道:“口說無憑,若說貴門曾為那琨虞公主下屬,可有何憑證?”
徐立辰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抬眼看慕長雲似乎並無阻止柳棲雁所言的意思,才斟酌著開口道:“那位夫人做事十分謹慎,山門中早先曾保存過琨虞公主留下的一座藍翎石屏風擺件,但在師兄再次投入夫人麾下後,便將之收走了。”
這也算是意料之中,慕長雲對此並未太感失望。
還打算再開口問些什麼,卻被柳棲雁阻止了。
“明日一早便要出發,長雲還是早些休息吧,若再熬夜下去,恐趕路時精神不濟。”
想想也對,一說到休息,慕長雲剛攢起來的一點兒精神頭瞬間跑了個沒影,頗為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讓柳棲雁做主處理剩下的事,便搖搖晃晃地回主屋裏去了。
臨走不忘加了一句:“你也早些回來歇著。”讓柳棲雁瞬間露出一個明亮溫暖的笑容,把慕長雲幾乎看呆了。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才醒過神來,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中暗罵自己真是色迷心竅,可偏偏那笑顏卻如同在腦海裏紮了根一般,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