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
走在明亮的洞窟內，艾麗西亞忽然低聲喊道。
“嗯？”
正在打量四周的路德疑惑地轉過頭：“怎麼了？”
“就是說，那個……”艾麗西亞歪著頭想了一會，然後問道：“你緊張嗎？”
“緊張？”
路德微微一愣，看著艾麗西亞精致的麵龐以及澄澈的銀色眼眸，似乎有點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了。
他們經曆了無數個日月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奧特拉斯麵前，不就是為了追尋自己心目中的那個答案嗎？而現在，那個答案即將出現在自己麵前，卻必須和牽扯到整個大陸的動蕩聯係在一起，也難怪艾麗西亞會詢問他這樣的問題。
“如果是以前的話，確實會緊張吧。”路德笑著說道：“但現在不會了。”
如果是以前，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路德，大概確實會緊張吧。在風沙丘陵麵對被召喚出來的上位憎惡魔的時候，在拉特斯麵對血族和邪教來勢洶洶的進攻的時候，在派特拉麵對教會圍追堵截的時候，在龍爪山脈麵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實的時候……
“可是，現在不會了。”
路德低聲重複了一遍，語氣甚是堅定。
“為什麼呢？”
艾麗西亞好奇地問道。
“大概是因為，早已有所準備吧。”路德用手靠著後腦勺，仰起頭望著洞頂，一副輕鬆淡然的模樣，說道：“反正，最差的結果……也不過一死而已。這一路上過來，我們接近死亡的時刻還少嗎？”
不要說之前各種險死還生的經曆了，光是不久前魔淵之側的雪崩，就足以讓他們體會到在現世與冥界之間逆轉的驚險與刺激了。
“最差的結果……是嗎？”
艾麗西亞暗自沉吟，又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路德。
好像確實如此。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一死，更何況，能和路德死在一起，也不錯吧？
這樣想著，她嘴角莫名浮現出一縷微笑。
路德雖然不知道艾麗西亞到底想通了什麼，但見她露出微笑，想必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當然，如果真叫他知道了少女內心的想法，隻怕會當場給艾麗西亞上一堂關於心理矯正的輔導課。
病嬌思想很危險，要不得啊。
如此又前進了十幾分鍾，在洞窟內兜兜轉轉繞了好幾十個圈之後，路德他們終於懷著一種“明明隻是個外表平凡無奇的洞窟為什麼要設置那麼多彎道”的複雜心情來到了洞窟的終點。
與此同時，他們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命運之柱奧特拉斯。
和曾經親眼目睹的一樣，奧特拉斯本體是一頭巨大的黃金巨龍。當路德他們拐過最後一個彎來到洞窟最深處時，祂正靜靜地趴在在白色細沙覆蓋的地麵上，用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眼神看著路德他們，在祂的眼眸中，左眼是星辰流轉，右眼則是日月光輝。
和路德他們想象中的不盡相同，真正見到奧特拉斯時，他們才發現，這位傳說中主宰著所有命運的最古支配者實際上並不如傳說中那麼威武霸氣，恰恰相反，還有點“頹廢”的樣子。祂金黃色的鱗片仿佛經曆了時間長河的衝刷洗禮，變得黯淡無光；巨大的龍爪上紋著各種玄妙的符文，但並不是很鋒利，倒像是磨久了的剃刀，滯鈍遲緩；在祂頭頂，那兩根原本應該是很鋒利，如利劍一般直指蒼天的龍角已經被時間磨盡了銳氣，其中一隻更是不知為何被折斷，看上去很是淒涼。
從奧特拉斯的身上，路德他們確實感受到了和當初在聖城麵對母神創一樣的壓力，那是象征這個世界法則力量的最強者散發出來的威壓；但相比起母神創的溫暖與柔和，奧特拉斯給人的感覺更多的卻是一種遲暮之感，如夕陽將逝，令人唏噓。
這是怎麼回事？
路德當下有點疑惑。
他當然不會覺得奧特拉斯這是要死了，身為世界誕生之前便已存在的最古老的法則象征，哪怕是這個世界走向崩壞，奧特拉斯估計也是屁事沒有。除非孕育了所有混沌與秩序的原初宇宙走向毀滅，不然，奧特拉斯根本不可能死亡。
相比起死亡這種毫無根據的猜測，路德更願意相信奧特拉斯這是在展現何為“演員的自我修養”……
“這是秩序的存在形式之一，異鄉人。”
趴在白色細沙上的奧特拉斯仿佛看穿了路德內心的想法，輕聲開口為他解釋道：“秩序的存在形式多種多樣，吾等最古支配者分別以自身所代表的法則象征其一種形式。奧象征的是秩序的神秘，創象征的是秩序的創造，燭龍象征秩序的光明；太昊象征秩序的神聖，媧皇象征秩序的生機，克莉絲象征秩序的純淨，泰瑞爾象征秩序的威嚴，而我，象征秩序的古老。”
祂的聲音很輕，但路德他們卻能夠將其清清楚楚地銘刻在腦海中，就好像這聲音並非是通過任何介質傳播，而是直接在他們的心中響起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