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待劉喬氏為秦如若補完妝後已是寅時。
秦如若趁著大家都圍在一處說笑打趣兒的空檔,悄悄牽著喬卿莫來到一旁的小隔間裏,神神秘秘的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用朱砂畫了雙喜的果子塞到喬卿莫手裏細聲道;“這是劉太太給我的福果,你拿著。”
“這怎麼行?”喬卿莫連忙將果子推回至秦如若手中;“這是你要帶去李府的福氣,可不能隨便給我。”
秦如若看著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福果極真誠道;“祖母說,李府雖是上無公婆長輩離咱們府也就一兩個時辰的路程。可咱們不能持眾而嬌反不好頻頻往娘家跑,以免落了旁人的話柄害了府裏妹妹們的名聲。這往後我必是鮮少回府的,是以,我便想將這福果留給瑞表妹,往後便由這帶著福氣的果子替我保護你。”說著秦如若又將福果放回喬卿莫手中,不許她再推還。
“可表姐......”
“噓。”秦如若食指放唇做了個噤聲,接著吐了吐舌頭地低聲道;“你且收著,一會兒我再讓阿沫悄悄的去尋個旁的一樣的果子替上就是。”秦如若見喬卿莫還要推辭,故板著臉道;“你身子弱,更需要些福氣鎮著,再推辭我可就要生氣了。”
“我......”喬卿莫終是不情不願的將福果收入衣袖中。
正這時便聽見外頭劉太太高聲唱道;“新娘子,該隨父母兄妹去祠堂祭祖上香,告慰祖宗咯!”
秦如若聞言握了又握喬卿莫的手不舍地道;“我先去了,你身子不適就先回去歇著罷。”言畢,隻見兩人手握著手一齊從小隔間裏出來。
“母親您瞧,我就說榮姐兒和瑞姐兒藏在一處說悄悄話吧。”秦三太太說著話,上前就為秦如若提拖曳。
“三伯母,可使不得使不得。”秦如若鬧了大紅臉,忙擺手製止。
秦三太太卻是一副得意的模樣提了拖曳不撒手道;“你是新娘子你最大。”說完又頗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秦太夫人接著道;“再說了我可不是白做苦力,我這是再掙紅包呐。”
“三伯母。”秦如若羞得雙手捂麵。秦如若也多年以後才曉得,若是娘家親眷中生兒子最多的那個人捧了新娘子的裙子,那麼新娘子必能一舉得男。
秦太夫人看向秦三太太滿意地笑道“行了行了,這一屋子的人就你一個是精明的。”隨後轉身吩咐秦夫人;“快去祭祖罷,李府迎親的隊伍這會兒應該都出發了。”
“噯。”秦夫人應下,便領著秦如若往祠堂去。
“果然,這人老了起不得早,瞧我這兒困得。”秦太夫人說著伸手示意喬卿莫;“乖囡囡來,送外祖母回去。”
聞言,喬卿莫忙跟過去扶住秦太夫人。
這人一走,待嫁閨房瞬間就空了,最後唯剩那桌上由朱砂畫著雙喜的果子最為顯眼。
喬卿莫扶著秦太夫人才出秋棠院便聽見秦太夫人溫聲問道;“你可知潯陽前幾日又來了信?”
喬卿莫不知外祖母為何突然提這個,一五一十答道;“瑞兒曉得的,父親說潯陽有一批陶器瓷貨出了問題,讓喬掌櫃趕回去處理來著。”
秦太夫人接著問;“那你可知你父親也給我寫了封信?”
“瑞兒曉得的,父親素來敬重外祖母,自然每次都會單獨給外祖母寄一封信。”喬卿莫說著見將要上台階,便提前幫秦太夫人提裙。
“那你可知近幾次,你父親的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大約都是些報平安,話家常在,探探外孫女是否聽話的話罷。”喬卿莫照心中所想,如實回答到。
“你再猜?”秦太夫人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喬卿莫這回果真歪著腦袋想了又想,瞄了一眼秦太夫人不確定道;“或許是向外祖母討問明年春闈之事?”畢竟明年開春福哥兒要上京趕考的,見秦太夫人表情不明所以又接著補充道;“又或是說辭官之事?”
“你這孩子呀,什麼都好,就是萬事總先想著旁人。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
喬卿莫撓撓小腦袋蹙眉道;“我在外祖母這兒能吃能睡,有什麼可值得父親掛念擔心的?”
秦太夫人見她著實可愛,待繞過回芙德堂必經的一道垂花門後方笑道;“你呀,隻猜對了一半兒。你父親確實跟我提過要辭官的事,他說你母親從前一直想歸隱鄉野山林,後來卻不得不因為他的政治抱負隨他在官場沉浮。
現下你母親去了他才曉得官場為虛,你母親為真。所以早就想辭官帶著你母親的牌位退隱來著,可你父親又說一想到你和福哥兒的前程便總想在那位子上再熬一熬,待你和福哥兒都有著落時再辭......”
秦太夫人一提到自家閨女不免又潤了眼眶,直到拿了手帕摁了又摁,這才將眼角的濕潤壓下去接著道;“是以你父親勉強熬著,也是極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