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院長腦子飛快地想,拚命地揣摩宋剛的意思。
揣摩領導的講話那是搞行政的基本功,對了,說話投機,會說你跟他一條心;錯了,那就要倒十八代祖宗的黴了。呂院長大致聽明白了領導的意思,就是說,糧食局長這人還是不錯的,可惜打牌是他的缺點。這話,不是明擺著想重用他嗎?於是,呂院長說:“馮局長人不錯,就是偶爾打打牌,不過,他玩牌也不很經常,偶爾玩一玩,玩得也不大。”給人雪中送炭固然是好事,錦上添花更是不會錯。
宋剛“哦”了一聲,喝了口茶,“蓉兒,再講個故事。呂院長也是第一次來吧?蓉兒的故事講得很好,想不想聽呀。”
呂院長忙說:“是,是,我也是第一次來。想聽,市長想聽的肯定是有品位的笑話啦。我當然想聽羅。”
黃濤說:“呂院長,我們在工作之餘,也不見得什麼事都高雅呢,例如,聽一聽黃段子,可以調劑調劑緊張的神經。”
呂院長說:“那是那是,大俗也就是大雅嘛。從醫學理論上講,善於調劑精神是一種最佳的保養方式,保持快樂的心態那比吃保健藥強了很多。”呂院長心裏猛然高興起來,領導能在下屬麵前說這話,就是進他們圈子的門已經打開,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難怪今天早上上班時,兩隻鳥兒落在自己的車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原來是來報喜的。
宋剛說:“下次我們專門聽一聽你講保健的問題。蓉兒,你講個故事吧,你講一個,我也講一個。”
蓉兒說:“好吧,我就講個有點顏色的啦。呂院長在這裏,我就講個與治病有關的羅。從前,皇帝有個很寵愛的妃子,但是,皇帝他呢,三宮六院的忙不過來,那妃子雖然受寵愛,但也是難得一見,有一天,他見妃愁容滿麵,急召禦醫。禦醫的處方是:壯漢八條。幾日後,帝出巡回宮,見妃容光煥發,大喜。忽見殿前立八名瘦漢,驚問:這是何人?禦醫趕忙答道:藥渣!呂院長,你們醫院有沒有藥渣呀。”
呂院長正嘿嘿地笑著,說:“沒有,沒有。噢,有,有,我就是藥渣。”大家都大笑起來,連小宜也笑得彎著腰。
宋剛說:“這故事好,特別是呂院長接得好。蓉兒,你們今後病了,這裏有現成的藥,不需要去看醫生了。”
呂院長說:“我已經不是藥了,成了藥渣,沒藥效的。我們還是聽市長講吧。”
宋剛說:“好吧,我講一個什麼故事呢?講個蠢人的故事吧。從前,有一天,王老漢從集市上買了一頭毛驢。在牽驢回家的路上,有兩個小偷悄悄地跟上來,一個解開牽驢的繩子,套在另一個小偷的脖子上,然後把毛驢牽走了。回到家裏,王老漢回頭一看,驢不見了,後邊套的卻是個年輕人。王老漢驚奇地問:‘是這麼回事。’那小偷說:‘我的毛驢呢。我不孝順父母,神仙就把我變成了毛驢,遇上你這樣的好心人買了我。神仙就又把我變成了人。’王老漢聽他這麼說,就一邊解繩子一邊說,‘走吧!以後再也不能不孝順父母了,不然還會變成驢的。’第二天,王老漢又來到集上,意外地發現了他昨天買的那條驢,一個人正在叫賣。王老漢走過去,用嘴對著驢的長耳朵大聲說:‘年輕人,這回可沒有人救你了!’”
小宜和蓉兒咯咯地笑著,嘴裏說:“這人真蠢。”黃濤微笑地看著呂院長。此時,呂院長也在誇張地笑著,嘴裏還不停地說:“有水平,有品位。”
附和著笑、附和著說,這是從政者的常規行為。從政剛開始時,要刻意地這麼做作著,起先還有點難度,慢慢就習慣了,最後,習慣得隻要領導一開口就立馬附和,領導一講話,馬上叫好,領導一笑,立馬就跟著笑。
有一次,宋剛在一個嚴肅的會上,聽著一個局長發言,他板著臉聽,所有的人立馬也板著臉。那局長滔滔不絕地說著,宋剛突然走神了,想起天舒把圓圓的紅蘿卜認成是蘋果的事,不由得輕輕地笑了起來。沒想到的是,會場上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並且是“嗬嗬”地笑得誇張。那位局長看見大家突然笑起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愣了一愣,立馬也附和著笑了起來。宋剛呢,也懵了,大家笑啥?他沒聽見那局長剛才說了什麼,也以為人家是笑他說錯了話,就問那位局長,你剛才說什麼了?還在笑著的那局長立即驚詫的看著宋剛,心想,我不是在會報嗎?應該是沒講錯什麼呀。你笑我,你怎麼又問起了我來啦?宋剛看著他這副驚詫的樣子,說,他們笑,不是因為你講的話逗得大家笑了嗎?那局長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笑什麼呢。宋剛笑著問台下的人,你們笑什麼?下麵沒有人回答,隻有一片的“嗬嗬”聲,但是這“嗬嗬”有些勉強了。散會後一打聽,原來是自己笑了一聲,所以,全場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