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旺這一招很毒,用上了過去一桃殺三士的絕招。挑撥彝族寨子內部的不和,是祁旺的計劃的第一步。
在彝族寨子裏的那個人確實是劉雲輝。
在彝族各寨子裏,謠傳土司死了。聽說是被暗殺的,可沒人敢公開這麼說,這消息悄悄地在至親密友之間傳開了。
不久,上麵傳下了話,土司天年已盡,壽終正寢,十八到四十八歲的男丁都必須參加土司的天葬祭祀。
月亮湖是個小部落,分散在月亮湖周圍方圓數十裏的湖邊和大山中,在幾十年的部落之間的爭鬥中,部落麵積越來越小,男丁也越來越少。土司是個多病的人,大弟倒健壯有力,作戰凶猛驍勇,小弟機謀睿智,他們都是土司哥哥的得力頭人,自家也封有一片不小的土地和數千小民。
族民們都明白,祭祀活動是部落裏的頭等大事,行頭飾品要嚴格按習慣佩好,禮儀得演練嫻熟,馬虎不得一點。祭祀是在月亮湖畔土司的居住地舉行,住在大山裏的族民們幾十裏的山路得早早動身,山路與吊橋使得人們隻能步行。
阿納和父親早兩天就已經把農活放下了,參加祭祀是緊要的事,阿納是第一次參加成年儀式活動,父親得負責把寨裏的幾個剛成年的小夥送到飛天渡索橋,到那裏有三十多裏的夜路要走。
阿納今年十八歲,圍上了象征成年的藍色頭巾,挎上了輕巧的鋼刀。阿納和所有第一次參加祭祀的年輕人一樣都期待著部落最高祭祀活動,向往參加部落最隆重莊嚴的祭祀是每一個剛成年男孩的心願,喜悅之情洋溢在這幾天的每一刻,但有外人在時言語之間不能漏出半點興奮的表情,土司死了,部落裏的所有人都應該悲傷。
收拾好行裝阿納認真地聽阿爸的傳授。禮儀有部落祭祀最嚴格的程序,稍有差錯即會被頭人處罰,半年的奴人生活是最輕的徒刑。阿媽做好了薑茶放在桌上,薑茶是西南高原部落常喝的飲料。阿爸細說著部落中的規矩與禮儀,阿納已經神往。阿媽靜靜地聽得入神,除了巫神,女子不能進入祭祀場所,特別是天葬,女子闖入必被殉葬。
這次祭祀更重要的是還有新土司繼位的儀式,大邑國大土司也必定派使者主持祭祀和巡禮、宣布詔書。
這大邑國其實也不是國,它是這裏的一種傳統,部落還是有首領的,這首領有小的、中等小的、中等的,最後就是大的。
大邑國大土司是西南大山各個部落的共同首領,部落的土司都必須由大土司的任命。月亮湖部落是大土司的外甥,五十多歲突然死去肯定還沒有選定繼承人,但大土司接到飛鴿傳信後明天肯定會欽定新的土司。新土司人選是個謎,雖然土司的兒子最大的已三十有餘,但土司的兩個弟弟都是部落裏的頭人,都是強有力得競爭對手。據說,最近還有個很了不起的人,他也很可能接任土司的職位。這人,很神秘。
阿壩和阿琺已經來到阿納家,雞叫了頭遍,阿納也已經起床。阿芭和阿琺是阿納的朋友,藍色的頭巾和鋼刀都是嶄新的,過渡筆直的腰杆有點向後仰,一幅成年的派頭有些滑稽,憂傷的麵孔煥發興奮的容光,他們也是第一次參加祭祀活動。
山路還黑蒙蒙的,即使是大白天,密密的樹林也十分幽暗,火把光照在小路上隻是一片朦朧,彎彎曲曲向大樹雜草中延伸。遠處不時露出一點點火光,即閃即隱,那是那些去參加祭祀的人也在趕夜路。踩著濕濕的小路,厚厚的樹葉軟軟的,不時有人趔趄著,驚醒的蟲蟻和鬆鼠野兔在黑夜中弄出巨大的響聲,野雞啪打著翅膀向四處奔跑,貓頭鷹被驚起飛翔,不時發出幾聲淒涼的叫聲。
“小心地看著地麵。”阿爸對小夥子說,他被寨主安排負責送他們到飛天渡的索橋邊,他舉著火把走在前麵,阿納和幾個朋友默默地走著路,臉上顯出一絲絲的緊張。雖然山路是他們常走的路,但森林中被黑暗包圍著,似乎無數的眼睛在注視著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