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望著錢梓彤,方才的一肚子怒火,不知什麼時候徹底冷下來,沒有任何的氣性,隻是滿心寒意,她忽然道:“來人。”
守著外頭的婆子走進來。
錢梓彤緊張起來,以為柳夫人要對她不利,可柳夫人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措手不及。
柳夫人呼了一口氣,吩咐道:“去派人將老爺請回來,就說家裏出了性命攸關之事,二夫人忽然病逝垂危,請他務必回來一趟。”她又道:“你再親自回一趟楊家,將我母親請過來。”
錢梓彤愕然地望著柳夫人。
柳夫人睨著她,“你放心,我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
錢梓彤從愕然變成了不解,以及麵對未知時的恐懼,連忙低下頭,不敢去看柳夫人。
柳夫人看向婆子,“還不快去?”
這婆子是柳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都是自己人。
瞧見柳夫人神色有異,婆子趕緊應下來,轉身就往外頭去張羅。
柳夫人握著秦瑟的手,溫聲道:“姑娘,還得勞你陪陪我,我那兩個閨女經不得這些。”
“這事發也算因我而起,我自然會在這陪著夫人的。”秦瑟拍了拍柳夫人的手背,叫她放心,旋即在柳夫人身邊坐下來。
柳夫人多少鬆快了一些,至於地上跪著的人,她始終沒再管,沒說一句話。
秦瑟餘光瞥了瞥柳夫人,其實她猜得到柳夫人想要做什麼。
今天這事情的走向,是秦瑟沒有想到的。
在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柳二夫人是有什麼手段,能夠保證柳夫人死後,她就一定坐得上正室嫡妻的位置。
她一直沒想明白,柳夫人跟她說本朝律法不允許妾室扶正,她才隱約察覺出,這件事另有苗頭,尤其是說起錢梓彤出身貧寒,斷然拿不出來一百金。
這件事的幕後之人,就很明朗了。
錢梓彤大約是一直病著的緣故,心智也不夠堅定,被她一詐就詐了出來。
要說這柳非元真是不知道該說他薄情還是專情。
這錢梓彤病病歪歪的,除卻容貌上比柳夫人強一些,處處都比不上柳夫人,為著這樣一個人,謀害自己的正室嫡妻,柳非元可謂是專情至深。
但他卻要害了柳夫人的性命,又是何其狠毒?
秦瑟倒是很好奇,這柳非元是什麼樣的人物。
很快,她的好奇就得到了滿足。
……
大約是婆子著急跑回楊家,神情有異嚇到了柳夫人的母親楊老夫人。
不過兩刻鍾的時間,楊老夫人就到了柳家。
柳夫人一看到自己的母親來了,一直平穩的情緒出現崩塌,她一把抱住自己的母親,就哭了起來。
楊老夫人五六十歲,身體康健,看上去比受過打擊的柳夫人精神還好。
瞧著柳夫人見到自己就哭了,楊老夫人一麵扶著柳夫人回頭坐下來,一麵沉著臉問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紫鳶你了?你跟娘說,娘幫你出氣。”
秦瑟:“……”
雖然楊老夫人這護犢子的話很窩心,但大戶人家哪有這樣一出事就這麼麵對的?
難怪養出來的柳夫人,有時候頗為一言難盡。
柳夫人擦了擦眼淚,睨著還在地上跪著的錢梓彤,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直截了當地告訴了楊老夫人。
她知道楊老夫人身體好,能吃能跳的,有時候看上來比她還有活力,扛得住,才叫人請了自己母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