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沒有發現澹台栩的異樣,反倒笑起來,“燕兒一向與你關係好,八成是聽聞你回來的消息,特意趕過來的,也罷,朕便不做壞人,讓你兄弟二人好好敘敘舊。”

澹台栩壓下心裏的波瀾,勉力笑了笑。

陛下便朝旁邊的內監使了個眼色。

內監立即朗聲朝外喊起來:“宣燕王覲見——”

隨後,燕王很快踏入大殿之內。

陛下笑道:“燕兒來了?”

燕王先朝陛下行過禮,“見過父皇。”隨後看向澹台栩,笑容溫柔親切,“見過皇兄,皇兄可算是回來了,我一直等皇兄回來陪我過年呢。”

澹台栩望著燕王,簡直像是在看一個極為陌生的人。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澹台燕的打算,隻看澹台燕這種表現,他真要以為澹台燕是與他多麼手足情深,情真意切,多麼依賴他這位兄長。

燕王體弱,縱然是先皇後所出,澹台栩也隻是將他當成親弟弟來看,兩人不過是普通人家那種兄弟罷了,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他也從不曾當澹台燕為勁敵。

甚至在被追殺謀害的時候,他想得都是其他兄弟,想得是他一死,肯定是其他兄弟上位。

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從小體弱,早早就被排除皇位繼承者圈子的親弟弟,會是最想要害死他的人。

在雲陵江上被趙王的人追殺時,他想得都是,他是皇後所出唯一能夠繼承皇位的孩子,卻遺忘了這個弟弟,一個和他一樣,皇後嫡出的皇子。

隻怕所有人都忽視了燕王的存在,在所有人眼中,燕王不過是個病秧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國家怎麼樣都不會交給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皇子手裏。

卻不知道燕王就像是夜裏蟄伏的野獸,一直毫無動靜難以讓人察覺,卻會在關鍵時刻給出致命一擊。

說不定他的身體早就好多了,隻等著澹台栩死於非命,占著嫡子的名號登上太子之位。

思及此,澹台栩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心裏更是心痛又惋惜。

燕王見他一直不說話,溫聲道:“皇兄?”

澹台栩這才反應過來,換上一張笑臉,道:“看我光顧得看你了,都忘了說話,我瞧著燕兒你的麵色好了許多,現如今身體如何,可好些了?”

話說出口,澹台栩才知道,自己也挺善於偽裝的。

燕王溫厚地笑道:“老樣子,不過今年冬天比往年確實好了一些,想來是前些日子,父皇從南荒之地尋來的血參起了作用。”

陛下捋著胡子,“那血參對你的身子有效就好,若真有效,來日朕再多多派人去南荒之地尋那血參的蹤跡來,說不得能治好你這身體。”

“是啊,若是能夠治好你的身子,便是再多的血參,都得尋來。”澹台栩笑著,心裏卻是狠狠一擰。

從父皇的關心程度來看,父皇並不僅僅隻關心他一個,甚至在父皇心裏,澹台燕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所得到的關心,說不定在他之上。

他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也許澹台燕一直都在以弱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