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開頭，看著梳妝台上的梳子：“裴恒，孩子生下來之後，你會放我走吧？”
說著，她頓了頓：“我已經跟總部那邊申請了，明年春節之後，我就會調回去法國。”
聽到她的話，裴恒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複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放心，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就自由了。”
說著，他站起身：“早點睡，我去洗澡了。”
他難得這麼好說話，沒有怒氣，也沒有嘲諷。
薑如蜜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她竟然覺得裴恒有些孤獨。
裴恒大概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他晚上非但沒動她，就連她發脾氣不想讓他抱自己，他也好脾氣地笑著哄她。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回到了當初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
可薑如蜜也知道，裴恒隻是想要這個孩子而已。
想到這裏，她竟然覺得有些難受，可是難受中，竟然又有幾分解脫。
這樣也好，他隻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
夜深，薑如蜜已經完全睡著了。
裴恒坐起身，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她的臉。
她背對著他，整個人微微躬著，手曲放在胸前，拒絕他從後麵的擁抱。
他試圖想要摸一下她，可又怕把她吵醒，大半夜的惹來一場爭吵，最後還是放棄了，空舉著的手就這麼收了回來，然後下了床。
夜晚的風特別的冷，尼古丁和這刀尖一樣鋒利的冷風讓他十分的清醒。
裴恒看著漆黑的夜空，他滿腦子都是薑如蜜的那一句“裴恒，孩子生下來之後，你會放我走吧？”。
他以為她懷孕了，自己會很開心的，當年的那個孩子他沒得到，她欠他的，總算是能還清了。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高興不起來，不僅僅沒辦法高興，甚至還有些恐慌。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他想她今年就已經回去法國了。
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麵，他逼著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她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心死淡然，大概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就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裏，他夾著煙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這個孩子如果沒有了，大概是一件好事。
他留不住她，這個孩子更留不住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的，薑如蜜說他終有一天會自食其果的，當初他不信，現在他信了。
反正她也是恨他的，多一點和少一點，又怎麼樣呢？?他騙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概也不在乎多這一次了。
既然這樣的話，放不放她走，食不食言，又有什麼區別呢？
想到這些，裴恒忍不住就笑了。
你真卑鄙啊，裴恒。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一向都是這麼卑鄙。
一根煙抽完，他抬手彈了弾煙灰，在欄杆上摁滅，抬手扔進拉進垃圾桶之後，裴恒轉身回了屋子裏麵，重新回到床上。
床上的薑如蜜還在熟睡，絲毫沒有覺察到他離開過。
“嘖。”
黑暗中，他不滿地哼了一聲，抬手想要冰她一下，可最後還是忍住了，掀開被子重新躺了回去，直到自己整個人重新暖和起來，他才伸手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到懷裏麵。
他知道，他很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