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這分明是胡蘿卜的形狀。”秦錦繡盯著木炭,“為何叫白蘿炭呢?”
方正微笑著說:“這種炭的形狀雖然像胡蘿卜,不過這炭火燒著之後,便會變成白色,特別耐燒,還沒有一絲黑煙,所以才叫白蘿炭。”
“哦,原來是這樣的。”秦錦繡微微點頭,“古人真是聰明,總會想出既生動,又貼合的名字來。”
“古人?”方正詫異地眼神看向秦錦繡。
“呃。”秦錦繡忙揮動雙手,“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哦。”方正苦笑,又指向白蘿炭,“這種木炭,燒製起來極其複雜,可謂是萬裏挑一,想來喜公公是以上賓來對待我們的。”
“是啊。可是木炭就是木炭,還能生出什麼幺蛾子?”秦錦繡隨意地將白蘿炭在手中敲了敲。
“等等。”方正發現從白蘿炭的空心裏似乎散落出一些小粉末。
“什麼?”秦錦繡頓住了,“你發現了什麼?”
方正小心翼翼地牽起秦錦繡的手,“這是什麼?”
“嗯?”秦錦繡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有一些發黃的粉末。
“今天晚上是怎麼了,好多的粉末?”秦錦繡疑惑地說。
“是花粉。”方正輕輕捏了一點,又從木匣裏取出幾節白蘿炭,在手中搖晃幾下。
頓時,方正的手心也沾滿了黃色的花粉。
“花粉?”秦錦繡醍醐灌頂,對啊,過敏大多數都是因為花粉過敏的,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
秦錦繡輕輕揉了揉手心的花粉,從專業地角度,認真地分析道:“確切地來說,這並不是普通的花粉,應該是豚草或者蒿草的花粉。”
“豚草?蒿草?”方正疑惑。
“對,在北方,秋季最常見的便是豚草和蒿草的花粉,大量的花粉彌漫在空氣中,隨風飄揚,還可以吹到落花鎮呢。”秦錦繡靜靜地講解,“而豚草和蒿草的花粉也是最厲害的過敏原,很多人因為呼吸到含有花粉的空氣,而產生過敏反應,輕者打噴嚏,重者頭暈目眩,還有更厲害的,會引起哮喘,甚至死亡。”
“死亡?”方正作為醫者,顯然對過敏極為感興趣。
“可是花粉怎麼會隱藏在木炭中呢?”秦錦繡疑惑不解。
方正目光幽深,“有人想謀害遼皇?”
秦錦繡搖了搖頭,“不對,如果有人想謀害遼皇,何必用這種不痛不癢的的方法,不如像殺害北王一樣,來個痛快。”
“那是為什麼?”方正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凶手想做什麼,我們還是先醫好遼皇的病,靜觀其變,再看看凶手有什麼動靜。”秦錦繡看向方正。
“也好。”方正點頭,“一朝天子一朝臣,遼皇在位數十載,與我南朝和睦共處,若遼皇真的有異樣,兩國的局勢也會發現根本性的變化,但無論如何變化,百姓總會遭殃。”
“嗯。”秦錦繡微微點頭,“前幾日,我聽令狐秋也說過當今世間的局勢,我真是不明白,南朝幅員遼闊,雄踞中原,怎麼會與遼和西夏這等小國鼎足並立呢?尤其是西夏,聽聞舉國上下不過數百萬人口,還不及我朝京城人口的三分之一,我朝為何還要年年給西夏和遼這等外族供呈歲幣?”
方正停頓了幾分,緩緩而語,“此類的話語,我也曾經問過星雲大師,聽過星雲大師的話,我才真正明白吾皇的苦心。”
“星雲大師如何說?”秦錦繡追問。
“星雲大師說,世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朝雖然每年給遼和西夏供呈歲幣和絲帛,但這些加起來,也僅僅是南朝兩、三個縣的收入,但對於這些外族,卻得到了重要的生活必需品。”方正緩緩站立,指著暗紋雙蒂花的床幔,“我朝用很小的代價,換來的卻是百姓的安居樂業,邊境的百年太平,孰輕孰重,後人自有評斷。”
秦錦繡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果然如此,還是星雲大師看得透徹。”
“星雲大師還說,邊境太平,三國的百姓、商旅便可進行自由的買賣,我朝地大物博,應有盡有,外族卻缺衣少食,除了馬匹、牛羊,什麼都沒有,通過自由的買賣,外族的百姓得到了實惠,而我朝也多了馬匹,反過來想一想,我朝每年通過邊境的集市,從外族賺得的錢財都是歲幣好多倍,那還在乎什麼?”
方正溫潤而語,“當年,吾皇化幹戈為玉帛,與外族修好,主動奉上歲幣,此國策雖然被天下無數讀書人誤解,但如今一想,吾皇真是用心良苦,實屬難得。”
聽過方正富有現代感的想法後,秦錦繡暗自思量:艾瑪,幸虧知道星雲大師已經身亡,要不然,還以為星雲大師和自己一樣,是白馬寺裏穿越而來的大和尚呢,真是太有範兒。
秦錦繡抬起頭,情不自禁地對方正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