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百年前,顧麟就已經上慣了戰場,他才二十歲,然而已經習慣了戰爭。此刻他和一支分隊的人在一起,這些人都是威爾手下的精英,他們大約二十五歲上下,正是男性身體最強健和精神反應最快的巔峰年齡,並且他們堅定,信念強大。無條件的信任自己的將軍。

當被分配在這個小組的時候,顧麟本來並不怎麼滿意——因為作為將軍手下的直係部隊,這類部隊很少會真正的上戰場。因為他們本身代表的就是將軍整個集團的後備團員。可惜顧麟猜錯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以為你是上將的伴侶,就能擺出一張這樣的臭臉?”男人很顯然對顧麟很不滿,他皺著眉頭,一臉的鄙夷和嫌棄,“我不知道將軍為什麼會讓你上戰場,甚至分到我們這裏來。但是,如果你覺得你顧家的後台足以讓你什麼都不做就得到軍功的話……”

男人將拿在手上把玩的高級機甲的啟動手環輕輕地放到桌子上:“那你就想錯了,絕不可能。我們會避免你因自己的愚蠢而死亡,但絕不會因此讓你有機會得到不屬於你的榮譽。”

顧麟環顧四周,坐在周圍的人都不說話,於是顧麟知道了——他們讚同眼前這個男人的,並且敵視自己。

“嗯,我覺得陌生人說話之前應該先做自我介紹,你覺得呢?”顧麟伸出手,“我叫顧麟,嗯,一個月前蘇醒。我曾經就職於祖國的特種部隊,十八歲參軍。我經過兩次戰爭,一次汙染物促發的怪物入侵。我之所以剛剛心情不好,是因為我不希望躲在任何人的身後。”

那人沒有伸出手,他隻是嘲諷地笑了笑,然後拿好自己的手環,走到倉門前,笑道:“我不在意你是什麼人,希望你不是隻會說漂亮話的廢物。”

所有人哄笑起來,他們集體無視了顧麟——他們是威爾上將忠實的屬下,但是職責裏麵並不包括要去尊敬一位因政治原因才和將軍結婚的夫人。

顧麟的手慢慢放下,無所謂地聳聳肩,和所有人一起往外走,他的匕首被他自己綁在腿上。他相信這個時代的科技,可他更相信自己。如果高科技不能讓自己保住命的話。也許自己在以前賴以為生的近戰肉搏可以。

當他走到倉門,混在人群裏的時候,耳邊有個善意的聲音說:“別生他們的氣,你知道,威爾上將總是很有魅力的,你算是全民情敵。他們對你有偏見,然而並不能妨礙你的生活,也不敢謀害你的生命。”

當顧麟抬頭的時候,他並不能辨別是誰在他耳邊說的這些話,不過都無所謂了——威爾會駕駛機甲直衝敵方正麵,衝臉突破,會吸引最大的火力。而真正輸出卻是靠這些軍人。威爾把自己當做肉盾,為自己的軍隊拖延時間,完全不顧自身的危險。

顧麟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震驚,心裏對威爾充滿了敬佩。

這是一個將軍能夠為自己的軍隊和帝國付出的最大的代價,他的血肉之軀將擋在最前方,他做到了對戰士們的承諾。

如果這場仗輸了,那麼他會首當其衝的為人們獻出生命。

顧麟和隊伍站在克蘭平原的邊緣,所有人都排好了隊伍,拿到機甲的都在最前方——這是俗成的約定,這些能拿到機甲的都是每個小隊的佼佼者,他們將在前方盡量保證戰友的安全。

所有人鴉雀無聲,紀律分明——他們有些和顧麟差不多大,二十歲左右,應該是第一次上戰場,有幾個膽子小的腿都在發抖了,然而他們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武器。

或許他們在想媽媽,顧麟望著從天空中飛過的那架白色的名為檮杌的機甲,又想,或許是沒來得及和自己的女朋友告別。更或者他們的父母前一天還給他們打電話,請求他們看在年邁的雙親的份上,能夠想辦法回家去,別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們當然又怕又難過,可是沒有辦法,他們不能當逃兵。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於是他們站在這裏,等待著殺掉前方的敵人,或者被前方的敵人殺死。

前麵的第一輪炮火已經開始了,顧麟能聽見那種類似於爆炸的聲音,也能看到火光和煙霧,後麵的人也被感染了,他們的額頭開始流汗,眼睛開始發紅。直到第一聲來自後排軍人的嘶吼聲,顧麟和他的小隊正式進入了戰場。

這是赫斯在三十年裏經曆的第十四場戰役,都是因為他跟隨著威爾上將,如今他快五十了,做完基因手術之後,在短時間內會回到二十五歲的身體狀態,但這個短時間,也要視經曆基因修複手術的次數。可能幾年,幾個月,甚至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