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1 / 3)

“吱呀——”一聲木門聲響,屋內塵灰在淺淺金色的陽光中無力的浮動,透過薄薄欞紙窗幾束光明將屋子孤獨的照耀。

雲書醒來,腦子裏如麻混亂而絞痛,此時他方才感覺到自己的依然存在,有血液流通於全身的酥癢。他欲睜眼,微弱枯黃的陽光卻也刺目的痛,像是久居黑暗的鬼魂被烈日灼傷。過了許,眼前的小屋才逐漸模糊開來。雲書探頭打探著這間屋子,一個陳舊的衣櫃,一張竹幾兩把矮凳一方木桌,竹幾上一盞茶壺還在飄起縷縷茶香,那張木桌就在床邊窗下,上麵疊著幾件衣裳放著一些雜碎之物。他又看了看自己所躺下的床,泛青色的紗帳掛起在兩側床邊,繡上花草圖樣的被子蓋在身上,不算大的床上放下了兩個枕頭。雲書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正好奇著自己沒有了難忍的疼痛,卻發現身上竟沒有一處傷口或是愈合後留下的疤痕。自己穿著一身灰白色的粗布衣,正欲下床去,心中還懷揣著萬千思緒,喜怒哀愁一時間不知該顧及何處,突然又一聲“吱呀——”聲響,陽光徑直而入,一個身影投入屋中。

那人走進屋中,“啪啦”一聲清脆響,連同他手中的木盤,盛滿飯菜的碗碟掉在了地上,倒是嚇的雲書一記抽搐蜷退在了床角。那人真想尖叫出來,雙手揮舞幾如瘋狂,“真沒想到!你竟然醒來了!”於是他連忙跑來雲書床邊坐下,雙手緊緊抓住了雲書,而雲書此時才得以看清,是秋池,分毫未變的模樣。雲書此時方才長吐一氣,仿佛這多日來此刻才是這世界的真實。雲書張口欲言,卻發現說話也變得那麼不容易,自己強迫自己這才說到:“給你說秋池,我剛才,做了個好奇怪的夢!”

“是嗎?隻有一個夢嗎?你應該有很多夢要告訴我才是!”秋池依然不停的打量著雲書,雖然此般時日已太久。

“我也……”雲書忽然從驚喜中又覺察了什麼,再看了看屋子,再看看秋池,心中詫然平靜,似乎有恐懼又悄悄來襲,心弦被緊緊繃起“這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裏?”

“哈哈~你當然不知道這是哪裏啦!看你樣子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全好了嘛!”秋池拍了拍雲書的肩膀,“快,穿上衣服我去告訴你這是哪裏。你都睡了一年了,也該下來走走看看了,不然呀你就會成廢人囉~”秋池起身,在桌上拿過那套衣服,“看,衣服早就準備好了,你今天才醒來!”

“什麼,秋池?我不明白,你說我睡了‘一年’?”

“對呀!不過你肯定不知道,誰讓你是在睡覺呢~害得我和小絮每天都照顧你,喂你吃,喂你喝,還要給你……不說了,看你以後怎麼報答我!”

“什麼?什麼?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

“喂……你就不要裝了,你的樣子都快把我搞糊塗了。自從那天在山林裏救了你,你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現在,明白了吧?”

“你救了我?”雲書回想那日,細細思去,山林,山林,剛才的是夢,那不死林中的是真實,難道是秋池殺掉了九尾狐?“是你,殺掉了那隻狐狸?”

“是啊。說起來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沒有殺掉它反而險些被它咬了,你是在保護小動物嗎?”秋池一陣大笑。

“不對……”雲書此時腦中混亂,已全然不能再思考什麼,隻歎到:“不過真沒想到我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活過來。”

“受傷?哈哈哈~”秋池不禁張狂笑起,“你哪有受什麼傷啊,我還想問你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居然就那樣睡了一年,我真險些沒當你死掉……”

“什麼?秋池你搞什麼鬼,別逗了……”雲書可沒能笑起,眉上已有幾粒汗珠滾動。“我在那邪門的森林裏差點死去,渾身都是疼的不行的傷,還有那隻狐狸,我根本不能對它使出半點招數,你怎麼會那麼輕易打死它呢,況且那老人說……”雲書說著說著越發激動,麵頰漲的通紅,忽然便感覺腦中眩暈,不禁坐倒在床。秋池連忙跑來攙扶,“好了,我們先不說這些了,你剛醒來得先休息一會兒,具體發生了些什麼我們等等再談好嗎?”秋池也皺起了眉頭,仿佛已經知道這一切遠遠沒有那麼簡單,“而且我想,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不是嗎?”雲書陡然驚醒,那些支離破碎的回憶一時間無法控製的湧入思緒。

著一身短褐,雲書看起來就是個鄉下的毛頭小子。雖然秋池也穿著同樣粗糙的衣衫,但是他一身靈動,倒顯得頗為精幹。秋池已走至門前,呼著雲書快快走來,但雲書還在整理著不太合身的衣裳,秋池跑來一把抓過他的手,拉著他跑到了屋門口。

夏日春光,春夏之際萬物被催趕著生長,在風中似乎就能聽到茲茲的聲響。風中透著薄薄的濕香,暮風送來屋中,溫暖而又清爽。尚未走出屋子,雲書還未來得及抬頭,幾片粉兒花瓣飛來,落在了他的懷抱。雲書舉目,片片緋紅如雲霞遮攔眼前,細細看去方才辨得那障礙眼目的不是他物,正是那飛散著花瓣的桃樹。隻見那樹身寬博,盛開的樹枝遮天蔽日般蔭下了整個房屋。雲書驚歎,不禁“哇”字破口而出,倒引來秋池得意一笑。雲書打量著樹身,想必這桃樹是已成精了吧,緊皺的樹皮如利刃深切的臉紋,發散開去的枝椏如招搖舒展的無數手臂,拖著一把把桃紅被風吹落掌心。眼目遠放,雲書卻心頭一緊,頃刻卻又長舒一氣——遠方,風扶草地吹走一地綠油油的波浪,如滴水入寒潭泛開一圈圈漣漪,時而,那波浪被淅淅瀝瀝的樹阻斷,一顆顆不大的桃樹如棋子落盤般散落,正盛開著滿枝椏的桃花,飛花便於空中飄舞,夕陽下僅存的和煦停留在草地上,如天幕分割,在此屋外一昏一曉。

“天呐……這是哪兒?”雲書邁下台階,卻如初生的小孩再也忍不住好奇的四處張望,即使前一刻恐懼還占滿了整顆心。

“哈哈!漂亮吧!”秋池引他前行,“我們是在山頂上,天下所有的東西在這裏都能看見,春夏秋冬,奇妙的就像一場夢一樣。走,去那。”秋池帶他往外走去,不多大的院子,不高的柴棐將院子包圍,裏麵是黑色的土地種上幾簇豔美的花鋪開一方菜圃,外麵則是如墨暈染開來的無盡綠茵間雜點點桃紅。整個房屋如臥睡的老者,左手撐起頭,兩膝微曲著,皺起花紋的皮膚與襤褸的衣衫就是經年老去的灰磚褐木,風為鼻息,花為錦衾。

忽而,遠處有一點鵝黃晃動,在一片紅紅綠綠中像柳絮般遊走。

“看,主人家回來了!”秋池險些沒有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雲書。

“誰?”雲書低聲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