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裏,三兩小兒追逐嬉戲。
烈日高懸,朗空如鏡,蟬鳴聲震的人直發暈眩。三兩樹木高聳,繁葉鋪張,灑下綠蔭滿地,間或有人輕搖蒲扇,臥席其中。炊煙從一座座茅屋升起,小村子裏縈繞著陣陣午香。
“我拌妖怪,我來抓你們,怎麼樣!”打鬧中一個男孩說到。
“好啊,抓到了誰誰就輸,你抓不到我們就算你輸!”另一個小男孩說到。
“就這麼定了!開始吧!”
三個男童在村口便又追逐起來,“妖怪”惡聲厲吼,“逃亡”人打鬧著放聲尖叫,樹下乘涼人嗬罵了一聲小鬼,卻沒能阻止這“人”與“魔”的爭鬥。
卻突然,逃亡前方的兩人驟然停住了腳步,“妖怪”頓時撲上前來,一把將二人都抓住,還作了一聲鬼嘯,“哈哈!你們輸……”
話音未落,他放開了二人的手,看著來往村子的小路,不禁陡然一驚,連退兩步摔倒在了地上。
“啊!快跑……!”小童呼到,轉過身撒腿便跑,一路跑著一路的哭叫。
來路之上,一襲紅衣婆娑而至,散發垂肩,麵色如霜,懷中所捧一物,血色淋漓,幾條長尾垂落於身前。
孩童哭喊著“爹!娘!有鬼呀!”,卻無人在意,隻想是他們的遊戲。直到第一個在村口樹蔭下乘涼的人發現了那如鬼魂的來者,一聲驚懼後連忙向村莊跑去。
隨後,更多的人聽聞消息,村中人都出門來,執拿著各樣的工具,刀、斧、棍、鋤,見那不明的入村人先是一嚇,視之不禁一陣的膽怯,接而便麵上一狠亦露出凶惡模樣。
女人和小孩們就躲在門邊注視著。
靜笙將九尾狐抱在懷中,步履蹣跚,渾身傷處不曾消減痛楚。自下荒山已過百裏,一路上了無人煙,在一片荒野中宿過一夜,如今方遇這一處村莊。
“你……是人是鬼!”
遠處一位壯漢遙聲高呼。
靜笙卻沒有理會,心思並未在這一處村莊,也許也並未見這村中人的惡意,隻是繼續地蹣跚而行。
“不要再過來了,否者……我們可不客氣了!”
那人身材高大,站在眾人身前,口中一呼,“嘩——”,巨臂一揮,將一把大刀猛然插入土地。頓時,地上泥土被激起,身後有人一聲呼好。
靜笙這才抬首一看,村口眾人卻為之一嚇,淒冷的麵色映著暗紅的血衣,就像剛剛浴血而出,此番模樣,卻不是妖魔又是什麼?
靜笙繼續緩緩向前行著,逼得眾人一陣後退,有人驚慌逃去,隻那壯士依然握刀而立,卻可看出,他額上汗珠的滾落。
“你……”那人聲漸地顫抖,掌心的汗水已沿著刀柄下落。
靜笙越走的近,從他身邊緩慢走過,那人卻呆在了原地,不敢有分毫的動作,連頭也不敢回過。
村中人分散道路兩旁,凝視著靜笙,高舉著各自的武器,一副戰兢。
“她是女妖!殺死她!”一人突然吼道,話音落,他猛然衝出人群,向靜笙奔跑過去,凶狠地吼叫著,揮舞著手中的長棍。
“砰——”那長棍猛然擊打在靜笙背上,靜笙一聲痛叫,跌倒在地,懷中的九尾狐卻被拋落在身前。
頓時,被打開的傷口流出血來,在地上一片躺開。
更多的人見她被打倒便都衝了過來,揮動手中的武器,那執長棍的男子又是一記猛擊過來,“砰——”生硬的打在她的身上。
更多的武器一齊砸下,卻突然,人群包圍中一陣黑氣騰開,一張惡魔的臉猙獰著驟然顯現其間,縱然陡然一嚇,齊齊驚呼,連忙退卻,慌亂中都跌倒在了地上,又跌爬著急忙逃散。
靜笙氣息奄奄,尚未明了發生了什麼,卻隻見一個小孩蹲在自己身前,那小孩麵上帶著一副麵具,那麵具一陣搖晃,麵具上的雙眼對著靜笙一番打量,他靠近,將靜笙扶起。靜笙強撐著站立,靠三生劍撐起自己的身體。那小孩轉身將地上的九尾狐抱起,又伸過手來拉著靜笙的手,牽引著她緩緩向前走去。
陽光越照的毒,沒有一絲風起,耳邊隻回蕩著不絕蟬鳴。
靜笙汗水落下,與凝固的血跡又融為一體,裹成一粒粒的血漿,盤旋在肌膚上。
那孩童一直在前走著,拉著靜笙的手刻意放緩了腳步。
“我走不動了……”靜笙說到。一路上她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此番已行走多時,一些傷口又重新裂開,骨肉皆是一片片的刺痛,牽動著一根根的經脈。
身前那小孩停步,轉過身來,卻看抱在懷中的九尾狐幾乎都有他半人大小,狐首耷拉在他的肩上,掩去了他半個麵具,竟顯得一般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