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村中依舊一片燈火通明,熱鬧的氣息沒有分毫要消減的跡象。
雲書與雀好回到家中,一桌豐盛的晚宴早已透涼。自從靜笙醒來,雀好娘就給每一餐添上了幾道素菜。屋子裏隻雲書與雀好二人,正自疑惑其他人去了哪裏,雀好爹娘便隨後回到了家中。
雀好娘拉起雲書的手,望著他的眼會心一笑,一股溫暖頓時流進雲書心裏,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自己的母親,但越是如此心中的想念之情卻越是難以抑製。雲書臉上微紅,一陣複雜的神情之後他也對著雀好娘微微一笑。隨後,雀好娘將桌上的飯菜又放回鍋裏溫熱。
“怎麼不見靜笙呢?”雲書問到。
“是啊,靜笙姐姐呢?”
“她在外邊,雪地裏。”雀好娘說到。
而此時,人們又紛紛來到了雀好家中,說笑聲從遠處漸漸逼近,不多時人們就擠滿在這不多大的屋子裏,外麵的街道上也圍滿了人。
人們感謝這個冬日裏的陌生人,至少在多年以後人們依然會記得這個不尋常的冬日和它不尋常的人。他們挽留雲書和同行的人們一起回來,請求雲書教自己的孩子同他一樣厲害。說笑著,竟有人落下淚來。他們又拿他和靜笙、雀好開玩笑,催促著他不如今晚就擇人訂下婚約的好,雀好一直在同眾人反駁著,屋子裏一片鼎沸的人聲,雲書卻沒有再說話,他不知該說什麼好,而無論是其他人的話還是雀好的話,都讓他顯得不適。而雀好爹卻一直不曾說話,隻一個人坐在一旁。
人們爭論開,話題從很近說到很遠,說笑聲陣陣起伏。雲書在人們正歡笑的時候,乘他們不留意溜了出去。
屋外被燭火照的通明,就像村子在燃燒著。
雲書往村外的雪地走去,他知道靜笙就在那裏。光輝漸漸的變暗,燈火紛紛向後退去,喧鬧聲也隨著離開村子的越遠而一點點黯下去,隻剩下星與月普照朗空。
一道銀輝便在黑暗中的雪地裏孤傲的屹立。劍法張弛,銀輝如水流行,身姿起落,劍光如舞者倩影。而那寒光中人,一身霜色,恰似雪中仙子,一動一靜,渾身的冷峻清麗。恍惚間,雲書不禁想起初見靜笙的時候,玉虛山上,那個不眠的夜裏,一片如鏡的雲海之上,她也舞著劍,那一刻雲書隻覺見了夢中仙,而此一刻時間又似凝結在那一瞬從不曾前行。
靜笙收起了劍,雲書緩緩上前。
“今天我遇到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句芒。”
雲書不料,卻是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
“真是它嗎?”
“嗯,你相信嗎,她竟然是個女人,還很漂亮呢,之前我還以為句芒會是一個怪物,或者至少是個男人呢。”
“或許她也隻是人吧。”
“她幾乎什麼事都知道,除了神,我不知道還有誰能那麼厲害……”
“明天什麼時候離開呢。”
“午後,一直走到後天淩晨就會到森林裏。”
“嗯。”
“你得做好準備,我們又得在大雪裏走山路了,下山的路還很長,你別又生病了。”
“不會的……”靜笙臉上卻是微微一紅。
雲書笑了笑,“也不知道村子裏的人會鬧到什麼時候,你應該多休息的。”
“不礙……”
雲書與靜笙便在雪地裏坐了一夜。村子裏的人們直到天色破曉才散去,而方散去,又開始繼續忙碌著準備除夕,紅綢、春聯與花燈。
二十二個人整裝待發,聚集在祭壇之下。祭壇之中有句芒的雕塑與圖騰,句芒鳥身而人麵,腳下踏著兩條巨龍。雲書看著這些雕像與圖騰,不禁一笑,這與他所見的句芒幾乎沒有多少的相像,這些虔誠的人們未必見過真的句芒,卻依然對著錯誤的樣貌朝拜了一代又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