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渡終於點頭:“好。”
寶殊滿心歡喜,仿佛時光全都倒回了彼此邂逅的歲月。
那時候的他受盡欺辱一無所有,卻唯獨擁有著法渡所有的關懷和溫柔。
“此次行事務必要小心,輕裝簡行即可,金銀細軟都不要帶了。家眷子女也需悉數安排好,一旦江山易主,新主絕容不下他們。待到明天宮變之時,我會提前來接你。”
法渡說一句,寶殊就乖乖的點一次頭,等到法渡說完,才歡喜的回答:“好,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若不來,我哪兒都不去。”
法渡離開宮裏回到化生寺天已然快亮了,眼看著離那劇變的時刻已經不到十二個小時,帝京的清晨卻如同往常一般靜謐祥和,仿佛一切都從容不迫,一切都將隨著時光的河流永恒。
忽然聽到斜上方傳來一陣笑聲:“師父,這大半夜不見,你是去了哪兒?”
法渡連頭都沒抬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淡淡應道:“我已經不是你師父了,這裏也並不歡迎你。”
“師父,好歹你我相伴數年之久,哪怕親情不再也還有人情,怎麼對我如此生分?”蘭若從屋頂上輕飄飄的落下來,伸手拽了法渡,飛快的仰頭湊了上來。
法渡沒有躲閃:“你還記得上次是怎麼受傷的嗎?”
“蘭若自然記得。”蘭若笑眯眯的答道,“不過如今這大梁的國運及那白蛇的命運都著落在我身上,你要是覺得這些都不重要,大可以再把我推開。”
感覺到法渡並沒有明顯的抗拒,蘭若立刻吻了上去。法渡並沒有任何回應,隻是冷漠的承受,然而僅僅是如此,蘭若依然覺得欣喜萬分。
“現在還來得及,你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走,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渴望這一刻,隻記得在自己最青澀懵懂的年代,這個人是如何把她從戰亂的廢墟中救出來,又是如何扶著她的手教她認字學棋,如何靜靜的守著她成長,成為她最堅實的城牆。甚至如今想來,偶爾嚴厲的教導和平日裏淡得如水般的相處都變成了一場歲月的驚鴻,每每想來,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成了最可望不可即的溫柔。
法渡忽然開口:“得償所願的感覺如何?”
蘭若迷離著雙眼,似乎並不想從這場短暫的美夢中清醒過來,隻是懷著幾分怨懟輕聲喊著:“師父?”
“你心滿意足,可知我此刻卻是心如刀絞。”法渡淡然道,“我到底沒把你教好。”
蘭若退開一步,剛剛夢一般的美妙全都在轉瞬之間被撕成了碎片,卻依舊不甘心的問道:“師父,我們之間真的就一點可能都沒有嗎?”
法渡望著她,輕輕搖頭:“廬陵王此人好利無義,留在他身邊並沒有什麼好處。他如今對你千依百順,許你諾言將會立你為後,等到大權在握,依然會像對待白靈那樣拋棄你。”
蘭若怔了怔,臉上的表情飛快的變得肅殺起來,咯咯的笑聲在風中迂回著消散,無端的邪氣橫生:“原來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法渡點點頭:“對,廬陵王即將成為改朝換代之後的下一位國君,但曆史裏並沒有你的印記,你並沒有如願成為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