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閑下來了,倆好事兒的就開始拉著梅嫂子嚼舌根,時不時還看一眼低著腦袋扣摸袖口的林月娘。這媳婦不會是給李家婆娘嚇傻了吧,湊熱鬧的話都不聽。
倒是梅嫂子有些尷尬,隻能帶著安撫的拍了拍月娘的手背。引著話頭的讓她開口,後來說起自家那些難念的經了,林月娘才插了兩句嘴。
當然,她說的可都是王氏跟便宜男人的“好話”,隻聽得倆婦人恨鐵不成鋼的戳了她腦門幾下,其中一個多事兒的還神神秘秘壓低聲音教了她幾個對付婆婆的招數。
人有了共同話題就好說話了,沒一會兒在為人眼裏原本還有些羞澀不好意思的林月娘就打開了話匣子。各種跟人取經學習婆媳大戰的對策。看的梅嫂子眼角隻抽抽,恨不得牛車再快點,趕緊到村兒才好。
回了李家村,幾個人又說了兩句客套話,就各回各家了。臨到家前,林月娘又囑托了梅嫂子幾句,然後把布跟針線都塞進了她籃子裏。
剛進大院,還沒回自家的屋裏,錢氏就湊了上來,一邊嬉笑一遍就要伸手夠月娘胳膊上挎著的籃子。
林月娘心裏冷笑,麵上卻不顯,閃了個身就躲過了錢氏的爪子,嗤笑一聲,“弟妹這是咋了?莫不是沒吃飽,腳底板打軟了?”
瞧出林月娘是不肯讓她翻看籃子,錢氏心裏越發覺得那裏麵有好東西,說不定還有肉呢。她也是個臉皮厚的,摸了摸頭發上顯擺用的銀簪子,然後不以為然的看了林月娘一眼。
“大嫂,你這是藏了啥寶貝了?怎麼讓弟妹看一眼都不行?”說著,錢氏就拉長了臉,穩著步子往前走了兩步,上手就要去搶那籃子。順帶著右手就抓住蓋著籃子的深藍花布,那動作頗有點一氣嗬成的意思。直接就讓林月娘黑了臉。
林月娘也不答話,側了身子抬手就把錢氏的銀簪子扯了下來,提著籃子就往屋裏走去。
這還行?平日裏都是她搶別人的物件,啥時候被別人占過便宜?就說那銀簪子,當時自己跟大嫂討要的時候,也不過是磨嘰了幾句而已。
“你個死娘們,活該被扒光了衣裳吊著打,趕緊把簪子給我拿回來,不然看大伯哥回來怎麼教訓你吧......”錢氏捋著散亂下來的頭發,扯著嗓子喊罵兩聲。
見林月娘沒搭理自己,隻是自顧自的往院子裏走著,錢氏可是不幹了,從後邊兒就要扯住她。
“什麼東西,真以為自己個是老李家的媳婦啦,你個陰溝貨騷蹄子,欺負弟妹,合該遭了天譴,生個沒屁/眼的娃......”錢氏罵人雖然不想王氏那麼一套一套不帶著停歇的,可也算得上是嘴裏含著大糞,張口就是臭的。
林月娘被拽住了衣裳,心裏也是厭煩惱怒的很,見錢氏因為自己停下越發的得意洋洋,她二話不說直接攥著銀簪子就衝著錢氏的胸脯子紮過去了。當然,人是沒紮著。
錢氏不想大嫂這會兒是一言不合就要見血,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可她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見大嫂舉著手裏的銀簪子衝著她的臉皮劃過來。
尖叫一聲,錢氏連摔帶爬的就滾了一身土。她滿臉慌張的看著大嫂一步步走近,驚恐的眼淚鼻涕都飆了出來。她哪知道這麵團一樣的人,逼急了會殺人放血啊?這簡直比當初給他們吃泔水飯還可怕。
“從我這借了什麼東西,記得趕緊還回來,嫂子我可不樂意當冤大頭。”被林月娘湊近了一嚇唬,錢氏的臉都白了,哆哆嗦嗦的點頭都不知道該咋點。
聽見正院兒的門一響,林月娘跐溜一下就竄回了自己屋裏,眼都不眨的關門插好門閂。
接著,外麵傳來一陣哭爹喊娘的嚎叫聲。
錢氏被這番變故弄傻了眼,可看到婆婆耷拉著臉出來,她趕緊哭喊出聲,“娘啊,殺人啊......要人命啦......大嫂要用簪子插死我啊!”
她本來就被嚇得摔在地上滾爬了兩圈,這會兒更是披頭散發滿身髒兮兮的模樣,就連聽著聲音趕過來的王氏看了都險些認不出來。
今兒趕集的人不少,這會兒下了集,都挑著東西結伴往村裏走呢。聽見李家又嚎叫上了,他們心裏都癢癢著呢,湊一塊就聚到了李家籬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