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娘,您就少說兩句吧,沒看見爹這會兒疼的臉都白了嗎?”林成才見刁難的人都散了,這才跟著大明進了正屋。“鬧鬧鬧的,這往後出了門,還不被人笑話死啊。”
範氏一瞪眼,像是沒想到老二會跟自己對著幹,當即就抄起炕桌上的物件扔了過去,“我還不是為了你這個白眼狼,為了咱們這個家好?你當供養明子上學是一句話的事兒啊,要不想辦法讓你大哥給攢些銀子,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再說了,你大哥家三個丫頭片子,能嫁出去就是萬幸了,難不成還指著老娘給嫁妝?告訴你們,老大家的房子跟地都是老林家的,跟潑出去的水可沒一丁丁的關係!”
見自家男人挨了砸,章氏可不樂意了,臉上的神情也很是不好。
“娘,你說這話我不愛聽了,明子是你大孫子,他上學可不得中饋裏出錢?再說了,明子進學堂,還不是為了給老林家爭臉,等考個舉人當了官,您也跟著享福不是?”想著讓她頂屎盆子,也得看看她願意不願意。再說了,雖然婆婆是撒潑使賴的跟大哥家摳唆銀子物件,可誰又瞧見是送到他們二房了?
一邊兒的林月娘扶著劉氏,林大勇在他爹跟前伺候著,而林老漢早就半眯瞪著眼哼哼呀呀的捂著胸口難受了。要不是疼的有些犯迷糊了,他指不定會當即寫了休妻書,或者揍範氏一頓。
“弟妹,你少說兩句,現在爹的身子最要緊了。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以後再說,要是爹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家雪子跟明子可是三年都不能辦喜事兒的。”林大勇沉著臉,袖子下邊的拳頭都捏的犯了青白。可他不能說他娘啥難聽話,隻能梗著脖子憋著青筋衝著章氏訓斥兩句。
章氏心裏一驚,她倒是不怕大伯哥動手,可自家雪子跟明子的事兒,那可是心尖尖上的一點不能耽擱。
等外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屋裏也靜下來了,大夫才匆匆趕過來了。
大夫坐在炕頭,先是給林老漢摸了摸脈,還沒片刻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然後他又掀開林老漢的褲腿摸了摸,最後才取出自己的藥箱用幾根銀針紮了臉色慘白的老漢幾針。
好一會兒,林老漢才悠悠醒過來,隻是那動作倒是有幾分緩慢呆滯。嘴裏更是“呀呀”的嚷嚷著什麼,口水都順著嘴角留下來了。
林大勇也不嫌他爹髒,抬起袖子就給他爹拾掇起來。倒是範氏又解氣又擔心,開始追問大夫咋回事兒。說實在的,她是看不起老實巴交的林老漢,可這麼多年過來了,就算養條狗也有感情了不是?
“氣血攻心,又顯了中風。再者,那腿上還沒好透就又折了,隻怕這輩子都得拐了。”大夫瞅了一眼臉色不好還壓著火兒的林成才兩口子,又看了看一臉憨厚表情正給老頭擦口水的老大,心道幸虧還有個有良心的兒子,不然這老兩口隻怕入土前就得被磋磨死。“好好養著,以後能不下炕就別下炕,至於去地裏幹活啥的,就別想了。”
林老漢可是家裏的頂梁柱啊,除了林大勇這個勞力,也就數他能幹了。這要是成了廢人,往後她可怎麼活啊。一想到以後得伺候著個癱子,還得種地幹活兒,範氏就覺得眼前發黑,沒等著拔尖了聲音哭嚎兩句,腦子一暈就厥了過去。
送走了大夫,章氏扯住打算回正屋伺候的林成才,戳了戳他的腦門子,“當家的,爹現在可是躺在炕上不能動彈了,你也見了,那一帖藥就要半兩銀子呢。大夫可是說,這病不好治,藥湯以後可斷不了了。”
林成才這會也正煩躁著呢,好好的日子,咋就成了這副模樣?因為家裏沒分家,自己跟大哥掙的錢都得上交家裏。而地裏的活兒,也是一塊幹的。他不是個能受難的,那次都是偷奸耍滑哄著他娘就行。反正田地地間的都有他爹跟大哥看顧著。而自家院兒裏的日常開始,也都是跟爹娘手裏要的錢。
現在爹算是成了廢人,別說掙錢了,下地勞作都成了難題。指不定還得讓他們二房伺候著呢,畢竟大哥是分了院子在外麵單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