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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老爺子躺倒了炕上,林大勇也不去做工了,跟自家媳婦天天伺候著。可還沒兩日呢,範氏跟老二家兩口子就開始折騰了。每次去照看,都跟做賊似得。最後範氏這當娘的,幹脆提出隻讓他們出錢,不要他們來照看了。
因為心疼林老漢,林大勇倒是沒在這個節骨眼上跟範氏吵鬧,隻是每日裏捎去的肉食跟雞蛋,一點不顯少。
就這麼著,範氏跟章氏誰都不再鬧騰了。原本念著等爹養好了身子,日子也就好過了。可還沒等林老漢緩過勁兒來呢,幺蛾子可就接二連三的撲騰開了。
先是章氏伺候的時候陰陽怪氣兒的,接著是林成才一聲不吭就糶了家裏的糧食,而他娘範氏更是攥著銀子死活不再買藥了。
林老漢雖然腿腳不利索,嘴皮子歪了,可心眼裏甭提多清醒了。這老二一家子一黑了心腸,自家婆娘隻怕也恨不得自己去死,好免了被休回家。看著範氏跟章氏擠眉弄眼的折騰,林老漢忍不住又尿了一褲子。
“哎呀,爹啊,大哥今兒過了後晌飯才來,你就先忍忍吧。”章氏皺著眉頭,捂著口鼻不樂意的嚷嚷兩句,也不管林老漢難受不難受妞身就去了外間。
範氏猶豫了一下,可看著老頭子又臭又髒的模樣,再想想自家老二說的那些子話,也一狠心出了屋。現在老頭子可是個累贅了,要是弄不好,那可得搭上自己跟兒孫的一輩子啊。別的就不說了,單是自己跟老大家不對眼,要是再惹了老二兩口子難看,以後這養老送終都是個問題了。
“老東西,你先忍忍吧,等吃了晌午飯,我再來給你送水。”範氏也不看快要氣炸了的林老漢,嘀嘀咕咕的就跟著章氏進了灶房。
說起來,對於範氏這個財神爺,章氏兩口子還算依順。就跟平日裏一樣,倆人也是討好哄著,隻讓範氏覺得這倆人是真的孝順。
林老漢嘴眼歪斜,咿呀咿呀的嚷嚷著讓人回來,嘴裏的口水還一噴一噴的。現在的他心裏又惱又氣,費力的舉了舉手好像是打算扇誰一耳刮子。可自打他癱了,哪有什麼力氣,最後隻能顫抖著手拍了拍炕沿。
一行清淚自渾濁的眼眶裏流出,早知道是這麼個結局,他哪能任由自家婆娘糟踐老大一家子啊。現在,他算是看清楚了,可任他再怎麼痛心疾首,再怎麼後悔,都無濟於事了。
天色有些暗了,林大勇跟劉氏才挎著籃子,帶了飯菜過來。最開始,他們也沒這麼計較過,就算二弟妹找茬,也沒理會過。可後來,章氏不僅把灶房鎖了,連柴房都給關了。
婆婆更是指桑罵槐的說他們借著伺候爹的機會,來老宅占便宜,那話聽了都讓人窩火。後來,這倆人每次來幹脆就自備口糧。
一進屋,林大勇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屋裏亂糟糟的,他爹身上連個被單都沒搭著,往炕上一坐,就聞到了又騷又臭的味道。
“媳婦,你去打點熱水來。”摸了摸林老漢的褲子,林大勇扭頭說道。
劉氏也不傻,放下手裏的物件就出了屋。可她剛從井裏提了一桶水,就見章氏拉長著臉啪的一聲,當著她的麵兒鎖了灶房的門。就算劉氏脾性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怒了。更何況,自月娘回家以後,可是天天給她灌輸“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念頭,這會兒見到當弟妹的這麼給自己甩臉子,她心裏的火氣可不就冒出來了?
林大勇在屋裏剛給林老漢脫了沾染的汙穢的褲子,就聽見院裏響起了吵鬧的動靜。這仔細一聽,可就有些咬牙切齒了,甚至連青筋都暴起來了。
啥叫不下蛋的雞?啥叫絕了戶的小寡/婦,話裏話外還連帶上三個閨女。可不是讓他糟心呢麼!
給林老漢蓋上薄被,林大勇大步出了屋,一掀開門簾,直接恨戾的衝著章氏嚷道:“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章氏不是沒心眼的人,瞧見大伯哥麵色不善,眼裏都憋著火呢,她也不敢再接話找黴頭。可這會兒讓她撂了臉皮服軟,她還真沒那麼好容量。上次大嫂打的她可是疼了好多天,今兒事兒鬧到這個地步,不如幹脆撕破麵皮算了。也省的那個老不死的還賴在家裏,有吃有喝還得讓人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