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興奮逐漸過去,連憶晨開始尋找小魚。海洋生物身體極其靈活,就算她看到魚,單純的用手去抓也很捉到。
“別跑!”
連憶晨好不容易鎖定一條,但人家小魚靈活的一個甩尾,身體轉瞬就沒入岩石的縫隙裏,“出來啊。”
她著急的跪在岩石邊,可哪裏還能看到魚兒的影子。
“唔!”
連憶晨不服氣的挽起袖子,硬是把兩隻手往裏麵伸。岩石壁兩邊都是厚厚的苔蘚,滑不留手,她順著一層往裏摸,好像摸到硬硬的什麼東西。
她以為又是某種貝類,生氣的提溜出來。可露出水麵的東西並不是貝殼,而是一個透亮的玻璃瓶。
這片淺灘每天漲潮都會有海水湧入,連憶晨盯著捏在自己手裏的漂流瓶,驀然笑了笑。哎喲,她今天這手氣,還真是……
連憶晨歎了口氣,正要把瓶子重新丟回海裏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什麼。瓶口那個木塞被海水浸泡很久,已經有些缺口,但是被刀刻過的痕跡還沒磨滅。
尤其那個小太陽的標誌,當初曾經是她親手用刀子刻上去的。
“抓到了!”
那邊匡穆朝興奮的大喊,連憶晨慌張將玻璃瓶塞進自己的背包裏。隨後她跑過去,果然見到水桶裏有兩隻可愛的小螃蟹。
不久,船長催促他們上船,馬上要漲潮,繼續留下不安全。
遊艇繼續發動起來,回去的路上,連憶晨眼睛盯著水桶裏的螃蟹,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上岸以後,時間已經不早,匡穆朝開車帶她返程。
“肚子餓了嗎?”匡穆朝關心的問。
連憶晨點了點頭,如實道:“餓了。”
車上還有釣回來的魚,匡穆朝靈機一動,道:“要不然我們找個餐廳把食材加工一下?”
“好,聽你的。”連憶晨並不挑剔。
臨近下班,秘書敲門進來請示,“唐總,您今天幾點下班?”
“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唐言放下手裏的筆,抽出一張單子交給秘書,吩咐道:“幫我買這些東西回來。”
秘書接過去看了看,目露驚訝,“這些都是男士用品和服裝。”
“我明天用,你要仔細些去買,一樣都不能少。”唐言繼續低頭看文件,吩咐道。
“好的。”秘書將單子收好,同時提醒道:“明天晚上您需要回家聚餐。”
唐言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沉聲道:“我知道。”
頓了下,她抬起頭,目光落在秘書臉上,“買完這些東西,你就可以下班了。”
“是。”秘書不敢再多問,轉身去附近的百貨商場買東西。
回到安城以後,匡穆朝開車找個家餐廳,把釣的魚和抓到的一些貝類都交給老板加工。晚餐基本都是海鮮,連憶晨吃的卻不多。
用過晚飯,匡穆朝開車把她送回家。車子停在樓下,身邊的男人偏過頭,盯著她看,“晨晨,你想跟我說什麼?”
“啊?”
連憶晨驚訝的抬起頭,明顯失神,“呃……”
她尷尬的笑了笑,心中忽然感覺很亂很亂。
拉開背包,連憶晨掏出一個紅色的軟膏,塞到匡穆朝手裏,“睡前你擦一些這個,保證明天你的皮膚不會黑。”
匡穆朝:“……”
“你就要跟我說這個?”
“咳咳!”
連憶晨輕咳了聲,立刻拉開車門跑下去,“晚安。”
“晚安。”
眼見她轉身跑上樓的背影,匡穆朝盯著她留下的防曬霜,黑眸不自覺沉下去。
回到家,連憶晨放下東西先去洗澡。洗過熱水澡,人似虎也清醒很多,她打開背包,把帶回來的那個漂流瓶擺在桌上,然後告訴自己,這東西她明天還要丟掉!
關燈,躺在床上,連憶晨麵朝窗外。今晚的月亮異常明亮,她無論是左躺還是右躺,始終都等不來睡意。
白天玩的很累不是嗎?玩的很開心不是嗎?
為什麼還不困?
半響,她終於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跑下床。
打開客廳的燈,連憶晨坐在沙發裏,手中緊緊握著那個漂流瓶。瓶塞保存完好,瓶子裏那張紙條還能看到,她深吸口氣,握住木塞的手指忽然有些抖。
好奇心!
拔出木塞前,連憶晨給自己一個理由。她隻是好奇,想看看他到底寫的什麼。
碰——
木塞被拔出來,連憶晨將瓶口朝下,一點點把裏麵的紙條甩出來。手指幾次蜷縮,心跳不斷加快,終於她還是屏住呼吸,將那張有些褶皺的字條攤開。
頭頂的燈光有些暗,連憶晨低著頭,呆呆望著掌心裏的字條,整個人一動不動。
“對了,我們玩個遊戲吧。”
“漂流瓶,你知道嗎?”
“來吧,你寫還是我寫?”
“寫什麼?”
“隨便寫啊。”
“你坐過去一些。”
“為什麼?”
“不許偷看。”
“你說你的名字,是晨曦的晨?”
“是啊,我現在才覺得,這名字真好聽!”
原來她以為早已忘記的回憶,並沒走遠。那些隱藏在她意識中某些角落的片段,此時全都一股腦的傾瀉而出。
那天清晨的海邊,那個他們一起丟出的漂流瓶,就是奇跡般重新回到她的手裏。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琢磨,禦兆錫究竟在漂流瓶的紙條裏寫了什麼。
可當她今天親眼見到的時候,內心卻有著一種她頗為驚訝的平靜。
佑我晨曦。
他留下的隻有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浮華的讚美。但她相信,那一刻,他落筆時的心境,亦如這一份看似平淡的祝福。
這是落進禦兆錫一生裏的命運,也是鐫刻在她生命中的牽絆。
“佑我晨曦……”
連憶晨輕輕念著這四個字,許久後抬手摸了摸臉頰,纏繞在她指尖的冰涼淚水一點點滲入心底,終於再也不給她一絲回避的餘地。
安城往西南方向,有一片十幾年前便荒蕪的碼頭。這裏的貨艙還有船運碼頭,曾是禦家最早年前在安城的第一座碼頭。
不過隨著禦氏集團日益壯大,業務往來逐漸增多,這片小碼頭早已不能在承載集團龐大的貨運量。所以多年前,禦坤將禦氏的碼頭重新選址,另行發展。
但這片最早的碼頭並沒有徹底荒廢,偶爾有些小型的貨運還會在此停靠。所以這片碼頭依然保留著幾十名工人,還有常年留在此地看場子的老蔡叔。
昨天晚上有一批貨物剛剛到岸,但是碼頭唯一的一架吊車早已壞了半個多月,上麵一直沒有派人過來維修,大家正在商量要怎麼辦。
“不行我們就自己搬吧。”老蔡叔帶頭挽起袖子,道:“明天還有貨要來,這邊占著地方也不行,今天必須要進貨艙。”
“成。”
老蔡叔在碼頭已經幾十年,很有威望。他說動手,幾十號人沒有任何異議。雖然他年紀不小了,但做事總是帶頭,今天自然也不列外。
“兆錫,你也過來幫把手。”蔡叔脫掉棉衣,把毛線衫的袖子挽起來,揚聲高呼正站在吊車下麵東瞅細看的人。
“好。”
禦兆錫從一個深藍色集裝箱上靈活跳下,幾步跑到大家中間。他伸手把身上的白色外套脫下來,小心的放在邊上,然後跟大家動作一致,挽起袖子開始搬木箱。
木箱個頭不小,目測大概20公斤左右一個。禦兆錫微微彎下腰,接過上麵人抬下來的木箱,扛在肩膀上。他用一隻手扶住木箱的中間部位,保持住平衡,修長的雙腿邁開大步往前走。
啪——
將木箱扛進倉庫,禦兆錫按照上下順序,整齊的碼放整齊。
“快點!外麵還有很多。”周圍工友高聲催促,禦兆錫抬腳往外走。
這樣來來回回幾十趟,正午的陽光暴曬,但大家沒人停下來休息。體力活最好不要聽,一旦中斷就會後勁不足。
“還有一百多箱,大家加把勁。”
蔡叔喝了口水,笑著對大夥道:“今天中午讓師母給你們加菜,我昨天晚上從山裏打來幾隻野兔,又大又肥。”
“哈哈哈——”
大家一陣笑聲,禦兆錫微微偏著頭,扛在肩上的木箱幾乎遮擋住他的大半張臉。他抬起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在額頭輕輕抹了下,黑色塵土混合著汗水,立刻落在他那張原本應該完美精致的臉龐上。
倉庫外麵的空地上,唐言握著車鑰匙,定定望著前方扛著木箱,步伐已經顯現出艱難的男人,眼眶瞬間發紅。
禦兆錫,你寧可被發配到這裏來受苦,都不願意讓我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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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我晨曦,親媽眼淚嘩嘩滴,今天碼字又到很晚,稍後會把昨天的獎勵全都發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