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很大,

側院裏還有個不小的閣樓,那便是沈文清自小長大的地方。

不過因為年齡的增長,他也不得不聽從老爺子的要求搬回了主宅,但是隻要遇上閑暇時候,他依舊會到那處打發時間。

時而畫畫時而看書,甚至於冥想,沈文清都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去處。

這天下午,他如同往常一樣手提著畫架朝涼亭走去,卻在遠遠就看到了涼亭裏的那個身影。

高大而直挺的背影,就算是化作灰沈文清也能一眼認出來。

那是沈逸。

他慌張的轉身想要離開,卻因為腳步倉促而踩到了秋冬的枯葉,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沈逸聞聲轉頭,眼前一亮,“文清。”

沈文清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隻好悻悻然的對上了沈逸的目光,無奈答應,“你找我有事?”

“你來這邊,是要畫畫嗎?”沈逸看著沈文清手上的畫架,明知故問。

“不了。有人在,我也沒心情。”沈文清眼神胡亂的望著別處,就是不放到沈逸身上。

“既然沒事,可以過來陪我坐坐嗎?”沈逸突然提議。

“還是算了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沈文清毫不猶豫的拒絕,心想這個人剛回國,不應該跟著爺爺應付前來問候的三姑六婆麼,又怎麼會空閑到跑來自己的領地。

“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最喜歡在這裏畫畫和寫小說了。還告訴我說總有一天要出一本小說,不僅是自己撰寫,還要用上親手作的插畫。”沈逸坐在涼亭裏,一副沉醉於回憶的樣子。

“不過是小時候的幻想罷了,難為你記得清楚。”沈文清話裏帶著幾分隔閡,似乎並不想要和沈逸談及過去。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可都記得清楚。等在這裏也不過是想與你重溫舊夢,不過你的態度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沈逸挑了挑眉,看向沈文清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還是說,你在,躲我?”

“怎麼會,是你想太多。”

說完,沈文清搖搖頭,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就迅速的轉身離開了涼亭。

天知道他可是一秒都不想要和這個人單獨相處下去。

這個人到底有什麼資格回憶,那些他帶來的不堪自己又怎麼可能忘記!

隻剩沈逸一個人站在涼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然後也朝著沈文清的方向慢悠悠的渡步過去。

明明就是深入骨髓的恨,又何必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不過,是恨是愛又如何,隻要這個人永遠記著自己,即便是恨意也讓他甘之如飴。

沈文清一邊急促的走著一邊皺眉想著沈逸的事情,也沒注意到出現在自己身前的人,便一頭撞了上去。

“嘶!”沈文清吃痛的摸著自己有些紅腫的額頭,抬頭看向了自己撞到的那個人。

“文清?你怎麼了,跑得慌慌忙忙的。”來人是沈軒,表情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撫摸沈文清的額頭,“痛嗎?”

沈文清搖搖頭,抱歉的笑笑,“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怎麼反倒是你先關心起我來了。”

“自家小弟不心疼,那我還得去心疼誰呀?”沈軒調笑道,可笑臉卻在瞥向沈文清身後的時候僵硬住了,“二……二弟?”

沈文清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沈軒視線所在的地方,臉色隨之一變。

沈逸站在一片樹蔭底下,看不清臉色,卻能感受到他周身壓抑著陰鷙的氣場。

他不疾不徐的慢步到了這倆人前停下,抬手給沈文清看了一眼,“你掉的筆。”

“我不要了。”沈文清沒好氣的回答,卻很快就被沈逸駁回。

“不要也得要。”沈逸語帶幾分強製,手拿著筆索性杵到沈文清麵前。

沈文清動作僵硬的想要去拿那支筆,可誰知道沈逸卻躲開了沈文清的手,自顧自的走到了沈文清身後。他剛想回頭看這人到底在搞什麼花樣,後頸卻被一雙冰涼的手觸碰到,隨後他披灑在耳後及肩的頭發就被盡數挽了起來。

他這頭半長的頭發被沈家老爺子說過好幾次,平日裏總會記得紮起,而今天隻是在家裏轉轉便沒有束起。

而現下,他卻有了斷發的心思,若是剪成幹淨的短發說不準還能打消幾分這人的念想才是。

沈逸將沈文清的頭發用筆盤了起來,然後彎下腰在他耳邊用隻有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沈軒對你有什麼心思,你會看不出來?早就是我的人,就不要讓別人看到你如此嬌媚的模樣。”

嬌媚?沈文清臉色氣得通紅。

他迅速的用手肘將身後的沈逸推開,轉身怒視著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道,“沈逸,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嗬,亂說?”沈逸冷笑道,“你自己知道我有沒有在亂說。”

沒等沈文清回答,沈逸便厭惡的瞟了沈軒一眼,然後狂妄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