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一笑,看她長袖擺動,修長的手指按在壺柄上,姿態優雅,再看表情,麵色柔和,她有很安靜的一麵,也能溫柔。
可偏偏不願對他展露。
他拿起茶盞一口喝了:“眼下還不知,不過照你父親的作風,應不會受牽連。”
竇光濤的老實本分是出了名的。
竇妙稍稍放心,二人說了會兒就睡下了,還是各占半邊床,這幾日,竇妙都覺得他們像是舍友了。
到得第二日,皇後的死訊才發出來。
個個如喪考妣,王府也掛了白燈籠,再也不見鮮豔的色彩。
幸好與明玄大師的約定在下旬,出門也方便些,竇妙這日與鍾氏一提,便坐了轎子前往白馬寺。
誰想到剛剛到寺門口,竟看到宋澤等在那裏。
她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昨日聽你吩咐丫環。”宋澤道,“我今日正巧不忙。”
竇妙沒有拒絕他,二人並肩走上階梯。
她沒有戴帷帽,路上行人來去,免不得都往她臉上看。
宋澤不滿,可轉念一想,兩人關係那樣,要她遮掩什麼,難道還有人敢搶他的娘子不成?也就隨她了。
隻沒有話說,總是尷尬,行到一處竹林,他心頭閃過一處景色,忍不住道:“靈慧寺的竹林與這兒很是相像。”
“是。”竇妙道,“我上回給明玄大師看的畫,就是畫了那邊的竹子,明玄大師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知道嗎,原來他去過呢,言辭間也很敬佩慧能大師。”
宋澤聽了笑一笑:“明玄大師早年四處遊曆,想來去過也是常理。”他側頭問竇妙,“你就是用這竹子圖叫明玄大師大為稱讚的?”
“也沒有。”她搖搖頭,“明玄大師叫我以後專注細筆畫,說會有大成就,隻不知道我會不會讓他失望。”
“應該不會,我前幾日見你畫白鶴圖,很有風采。”二人雖然話不多,可住在一起,互相做什麼,不可能不知道,“畢竟你投入了很多精力。”
竇妙笑起來:“但願罷,就怕說不好,再來一年之約呢。”
她此時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善意,好像因為他誇讚她,很是高興。
這一刻,有著孩子般的天真。
他微微垂下眼眸,走得會兒,輕緩道:“你看,其實咱們兩個也可以好好相處。”
竇妙怔了怔,半響她點頭道:“是,隻要你不強迫我。”
強迫她接受不喜歡的。
宋澤胸口一窒。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明玄大師那兒了,看到宋澤也來,秦玉有些驚訝,但很快就行了一禮道:“世子,夫人快些進來。”
明玄大師還是老樣子。
半句廢話不說,就叫竇妙畫圖。
竇妙這一年磨練了不少,畫幅圖速度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很快就完成了。
她拿去給明玄大師看,明玄大師很認真的鑒賞了一下,摸一摸胡須道:“不錯,一日千裏,你沒叫老夫失望。”但他說完,卻讓宋澤跟秦玉避開,淡淡道,“你畫了獵人圖,可是有什麼深意?”
畫中,美麗的梅花鹿在林中散步,獵人在樹後張開了弓,鋒利的箭頭在陽光下閃著星子般的光。
叫人的心揪起來。
優雅閑散的鹿,永不知獵人的殘忍。
竇妙朝明玄大師行一禮,恭敬道:“我確實有事請教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