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旗袍女郎
這年春天特別怪。先是連綿不斷的雨下了很多天,接著天氣突然轉冷,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冬天一樣。就在人們詛咒著這惡劣天氣的時候,一場鵝毛大雪不期而至。淺灣小區裏停滿了大貨車。這個小區很多住戶家都有大貨車,他們以跑運輸為生。既然老天不讓他們做業務,於是這些貨車司機紛紛把時光灑到了賭桌上。
這年頭,麻痹自己的最佳辦法就是進棋牌室。淺灣這個城市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安置區裏,少說也有十多家棋牌室。生意最好的是老蔡家。老蔡家地方大,占著A區七號樓三單元101和102兩戶。101三室兩廳,擺放著五台麻將桌。102是老蔡為牌友們準備飯菜的地方。這天傍晚,老蔡正在做晚飯。屋裏因為蒸魚霧氣太大,老蔡推開了窗戶,這時,他看到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一扭一扭地朝著這邊走過來。她撐著一把傘,因此看不清她的麵孔。
女人果然進了樓,高腳靴踩在樓梯上咯登咯登的一陣響。
“這誰呀?”老蔡心裏很納悶。這麼冷的天,穿著露著白大腿的旗袍,她也不嫌冷。老蔡認為她肯定不是這幢樓的住戶。他從來沒有在小區裏看到過這樣引領時尚的女人。
飯菜剛剛弄好,101室裏散了一幫麻將,有人到102裏來吃飯了。“我說,今天趙青子家有好戲看了,”麻六在廚房裏找到一瓶白酒,忙著給他三個賭友斟酒時說道,“他前妻來了。聽說上回拆遷時她和趙青子有賬沒算清。這次來肯定是要錢的。再說了,她還帶著趙青子的女兒過日子。”
“你說的趙青子前妻,就是剛才那個穿旗袍的女人?”老蔡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麻六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趙青子現在的老婆厲害著呢,估計這回她討不著什麼好。”
麻六的話剛說完,另一個人接腔了,“那也未必。趙青子的前妻難道就是省油的燈?倆個人正叫起勁來,誰贏誰輸還是未知數呢。人家要是怕,就不回來了。”
幾個人正說著,外麵忽然傳來了一聲汽車喇叭聲。老蔡跑到廚房窗戶那邊一看,隻見一輛黑色的豐田凱美瑞停在了自己這一單元樓前。跟著汽車裏走出了一個青年男子,他穿著黑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錚錚發亮。男人一眼看到了老蔡,他朝著老蔡善意地笑了笑,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包中華煙來,向老蔡揚了揚。
老蔡開了窗戶,望著對方問道:“你有事嗎?”
那男人點點頭問道:“請問趙青子家住在這裏嗎?”他說著,煙遞到了老蔡手裏。
“在,在,他家住602,”老蔡答道。
男人道了謝,他沒忘了將車門鎖上,這才走進了樓道。
老蔡回到屋裏,麻六問他剛才是誰。老蔡搖搖頭說不知道,對方是找趙青子的。
“這家夥開汽車來的?本事不小啊,這雪這麼大,”麻六嘀咕一聲,又和另外三個人喝上了。
老蔡對這一前一後進入樓道裏的一男一女非常好奇。他們是什麼關係?情侶?朋友?還是陌生人?還有,如果女的是趙青子的前妻,那剛才男青年又是什麼人呢?老蔡原想上樓去看看,隻是跟著陸陸續續的有牌桌散場,吃飯的人越來越多,老蔡也顧不上那一茬了。
等忙碌好了,時間已指向晚上8點。天氣更冷了,牌友們沒有了玩的興致,紛紛說回家睡覺去。老蔡打開屋外的燈,送這些人出去。這時,他注意樓前那輛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走了。
老蔡正要關門,這時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老蔡,隨口問道:“喲,老蔡,現在還沒睡呢。生意好吧?”
老蔡連忙擺手道:“哪裏,人都走光了。對了,趙青子,你這是上哪兒了?你家來了客人。”
趙青子怔了怔,問道:“我家來了客人?什麼時候?”
“傍晚,麻六說是你的前麵老婆,對了,後來又來了一個,估計已經走了,”老蔡告訴趙青子。
趙青子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好半天他才訕笑著問老蔡,“晚上有人玩嗎?我想打幾牌。”
老蔡嗬嗬地笑了,“你家來了人,你還不早點回去?再說我這裏沒人玩了。”
趙青子忽然朝老蔡走近了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我說老蔡,幫幫忙,借給我五千塊錢吧。我過些天有業務跑了,立即就還你。我前妻來了,肯定是要錢的。今天我老婆回娘家了。”趙青子說著,不自然地笑了笑。
老蔡歎了口氣,進了屋,拿出了三千塊錢,遞給了趙青子,“我手頭隻有這麼多。你們這些跑車的呀,一個個賭錢不帶錢,輸了就問我借。”
趙青子將三千塊錢捏在手裏,低著頭道了謝,蹬蹬地上樓去了。
趙青子剛走,老蔡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既然趙青子現在的妻子回娘家去了,趙青子又不在家,那麼他的前妻現在怎麼可能還在這幢樓裏呢?她根本進不了屋,難道一直守在外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