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窗外是嘰嘰喳喳的蟲鳴,有時候還混雜著呼嘯的風聲。
一名身材消瘦,方臉大耳,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坐在床邊忙碌著。
他手裏拿著一枚銀針,正往床上躺著的瘦弱女人太陽穴上方紮去,而女人的手背上麵,還掛著輸液管。
這種中西結合的診治方式,看在外人眼中,更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庸醫,但隻有白賢清楚,這個醫生的醫術,僅次於臨風風。
同樣的,他也是臨風介紹進清墨門的人。
但這個男人的性子卻極其怪癖,那張方臉也總是讓人覺得不自然,臉上從來都不會有什麼表情,甚至是吃飯的時候,嘴巴張開的動作,都基本一致,從來不會有異樣。
他的名字也非常奇怪,單一個零字。
雖然零的各種都很奇怪,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一點,白賢還是信奉的。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零平日裏幾乎從不開口說話,隻有看見臨風的時候,眼中才會劃過不同的情緒。
這讓清墨門的很多人都一直認為,零是個同性戀,之所以會心甘情願留在清墨門,也是因為喜歡臨風的緣故。
但臨風卻不那麼認為,隻是說零是他在英國的時候無意中認識的,為人怪癖,但卻心地善良,很好相處,能留在清墨門,是因為沒有去處,很可憐。
況且清墨門裏,到處都有哨兵和監控等,所以零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是暴露在白賢眼中的。
他因此自然不會太過擔心。
零為姚菀做完了一切工作之後,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示意姚菀沒有大礙,便擅自離開。
白賢終於鬆了口氣。
正走向床榻,想為姚菀拉一拉被子之際,哪想離開的零,竟然又走了進來。
“走路怎麼那麼輕,像個女人似的。”白賢有些不滿的呢喃,抬起頭卻對上一雙閃躲的眼眸,心中莫名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零不再說話,隻是收起目光,朝著桌子走去,然後坐在凳子上,從藥箱裏拿出紙和筆寫著什麼,寫完了,留下寫了字的紙,再次轉身離去。
離開前,還不忘指了指房門,然後把門關了起來。
白賢站在窗戶邊,一直目送著零離開。
零走路的姿勢很軟,腳步落在地上的時候,會像女人那般交疊,那種姿勢也特別像女人,可是那個背影,又不太像女人。
想起零身上與正常人不同的那些東西,白賢對他竟然開始有些懷疑了起來。
清墨門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特質的監控器,住處也會安插監控器,就連浴室,都有監聽器,如果零有什麼異常和不對勁,白賢定會第一個知曉。
可是零未免太過正常了,這倒是讓白賢更加懷疑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莫非,他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還是改天再找臨風談談好了。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白賢關上窗戶,朝著床榻走去。
灰色的寬敞大床上,姚菀瘦瘦小小的身子陷在裏麵,不是那張蒼白的一點血絲都沒有的臉,還真是很難發現上麵會躺著一個人。
因為怕姚菀睡得不舒服,白賢把房間裏麵的燈管調的很暗。
昏暗的燈光就像是被她一個人全部承包了一樣,籠罩在她身體各處。
細長的眉毛,濃鬱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嘴飽滿得很,白皙的肌膚,巴掌大的小臉,整個人身上因為昏暗的燈管原因,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竟將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映照成了金黃色的。
她睡得安靜,眉宇微微緊蹙著,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明明是不算好看的臉,卻是越看越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個女人,竟然有種天生的孤傲,猶如雪山巔峰的千年雪蓮,孤傲不羈,冰清玉潔,讓人難以靠近,卻又很想要接近。
白賢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上姚菀的臉頰,也許是因為夜晚的溫度太低,更或者是她本身的溫度就很冰冷,那張白皙的小臉,觸感冰冰涼涼的,讓白賢有種想要將床上的小女人攬進懷裏的錯覺。
可是白賢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那麼做,因為姚菀就算選擇了和乾洺分開,也注定是他好兄弟的女人,他白賢,更加命中注定了,是姚菀的外人。
也許一開始乾洺就說對了,他白賢,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外人,不能像情侶之間那樣子親近的外人,卻又是比陌生人多出了一絲家人意味的外人。
不敢再看床榻上麵的女人,白賢為她掖了掖被角,轉身離開。
清墨門的夜晚並不算冷清,七八月份的天氣,外麵還站著許許多多的人。
有哨兵,有來往居住的清墨門兄弟,甚至還有一些清墨門兄弟的家人。
但,少之又少。
能夠進入清墨門總別院的人,幾乎都是沒有什麼家人朋友的光棍子,而且就算是那些人的家人來到了別院裏麵,也需要進行非常嚴密的調查檢查各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