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命人將醉的不省人事的商洛送回王府中,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百裏翼陡然生出了束手束腳的感覺來。自端陽過後,各方勢力對她的壓迫是越來越大了。邊境剛取上幾場大捷,朝堂裏又是一場風雲變幻。
她那剛解除禁令的大哥被父親委以重任,在北華皇庭混得風生水起。三弟前些時候又剛大婚,各位弟弟妹妹都被安置得非常妥當,隻她一人被埋在這煙雨朦朧的源州城裏做個令人豔羨的風流皇子。
一個名義上的質子混成這樣也是必然的了,在別的國家長大的人回到國中那群老臣能讓她有什麼作為嗎?除非她兄弟全部死絕了她才有可能爬上那個位置吧?!北華的禦史遲遲不上書請求陛下給她指親,想來也是那些貴族們的意思。當然,裏麵還有一部分她父親的緣由,她那位做皇帝的父親可是明明白白知道她身份的人,又怎麼能夠容忍這個皇家所不齒的秘密外露呢?
她很明白,非常清晰的明白,若不是忌憚母親留下來的身後勢力以及朝中那些曾經追隨母親的舊部,她父親估計早就掐死她了。
嗬,將她送到華夏,那群人就會一直跟著她然後脫離了權勢中心嗎?他以為她僅僅隻是心甘情願的坐擁一方財富嗎?僅僅以為那觸摸不到的位置隻是她的肖想嗎?那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好歹,她的身上還留著一半秦家的血,那個用蒼狼作為圖騰的氏族的子孫哪裏是這麼心甘情願任由人擺布的人,更何況,她來這裏的那一年已然十二。
她不是她的母親,隻是想扶持出一個賢明的帝王,她要的,是這天下。她要這九州,盡數掌握在她的手心裏,所到之處,再無人可以阻擋她的羽翼。她要這天下,匍匐在她的鐵蹄之下,每一寸踐踏過的土地,再也沒人說不。她要的,是一登高九州盡攬,她要的,是一望眼海清河晏!
這樣,她才可以如同她母親說的一般,自由自在的翱翔在這片天空之下。自由是什麼,她的父親用貼一般的事實告訴她:
自由,是絕對的權利,隻有你強大到極點的時候,你才可以肆無忌憚。隻有你可以讓天下人都為你戰栗的時候,你才有絕對的空間去遨遊。無人能夠反對你無人可以阻擋你,你,就是世界的王。
百裏翼坐在馬車裏,身體隨著車輪的滾動輕微的搖擺。她閉著眼,眼底的暴厲被盡數遮去。在她的十七年裏,對於自由的理解一直如此,殘暴的如同一位嗜血的君王。
隻是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她所謂的自由是用多少白骨堆砌而成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懷著信念的人,做的事總比人要好很多,可是這信念若是站錯了地方,那會釀成什麼的後果呢。
曆史的車輪在緩緩的滾動,轉眼,又是一個風起雲湧的輪回。
車子駛到王府的時候,百裏翼已然散去眼底的暴厲,畢竟清羽還小,總不能嚇到她。因為最近自己在北華朝堂的勢力被打壓得太厲害而有些懊惱的百裏翼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寢殿的時候稍稍鬆了一口氣,腳步也下意識的放快了些,隻希望能見著那個自出門開始就心心念念的人。
繞過屏風,就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倚在床頭聽安侍女說著話,唇角就止不住輕揚了起來。看起來,是好了不少,都能坐起來了,想來也不會疼了。安侍女見她走了進來,連忙從椅子上起來,帶著一群侍女朝她行禮,微微躬身,“公子安。”
百裏翼一擺手,示意免禮,然後開口吩咐底的侍女們,“備水,沐浴。備食,用膳。”剛從外麵回來,身上沾著商洛身上的酒氣多少讓人難受了一點,更何況,清羽也醒來了,想來一整天她也沒有進食多少,趁著她精神足怎麼也得陪她吃上一點。
安侍女是陪在她身邊多年的老人了,又是奶媽團得力奶媽之一,也明白她的意思,當下就應了諾。百裏翼隻看了一眼坐在床頭的清羽,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轉瞬即逝,彼此心思俱明了。也沒多做耽擱,還沒有與清羽說上一句話的百裏翼就去沐浴了,待到沐浴出來的時候,膳食已然備好,清羽也坐在桌上等她過來了。
剛沐過浴,百裏翼絲毫不在乎自己鬆鬆挽發隻穿著中衣的模樣有多麼的浪蕩,也絲毫不管在一旁的侍女是如何的燙著耳朵低著頭的害羞,隻自顧自的走到清羽的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清羽收到了驚訝,慌裏慌張的扯住了百裏翼的衣襟,待到聞到身上人的清香時才安心下來。百裏翼將她放在膝蓋上,也不問她要吃什麼,隻將她平時愛的那幾樣仔細的喂給她,待到清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自己才開始動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