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同樣的事發生在整個銀河係的各個星區。無數的官員、貴族、議員、商人,或者其他各個領域的要員紛紛因各種罪名遭到逮捕,局勢如狂風席卷過境一般。與此相比,著名青年企業家封盈愷被捕入獄的新聞,也不過是眾多新聞裏的一點小水花。
雪倫女皇坐在陽光下圓頂紅磚的平台上,手裏拿著一本精裝書,即使科技已經如此發達,有些東西也永遠不會被取代,總有一些人會留戀印刷媒介的感覺、氣味和溫暖,以及閱讀過程中更深的智慧、情感的體驗和精神領域的啟迪。
首相塞爾特在後麵八角的茶磚室裏煮著咖啡,半透明的玻璃磚映出式樣古典的壁櫥、掛鍾和男人矯健的身形。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杯底,在一點淡藍色的火源上慢慢轉動,看著薄霧漸漸升起又緩緩沉降,酒、咖啡和生奶油以特殊的手法混合在一起,再一層一層注入專用的咖啡杯,在杯的邊緣勾勒出白色的雪線,滿滿的都是飄逸迷人的酒香與咖啡香,伴著焦糖、香草的多彩風味。
“陛下,中央法庭的第一艘飛船已經回來了。其餘的飛船也會在十五天內陸續到位。”將調和好的咖啡呈上,塞爾特單膝蹲下,姿態虔誠,“這一次之後,您終於可以不必受到掣肘,推行您的政令了。”
女皇接過咖啡杯,在手裏把玩著,笑起來:“還不夠。”
“這一次逮捕的名單都是我和您一個一個親自擬定的,還會有差嗎?”
“沒有差,這隻是一個開始。”女皇垂下睫毛,語氣深沉又堅定,“我並不喜歡這樣做,但是很可惜,我並不排斥以後時機成熟繼續這樣做。”
“我知道陛下的意誌。”塞爾特微揚著頭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繽紛光彩眨眼又變成深邃的漩渦,“陛下的意誌也必將成為帝國的意誌。”
塞爾特在書房裏看著手中的名單,每一個名字對應的身份、收押的名義都在他的腦中一一流過,每一個都是經過反複推敲,就連用什麼名義收押都不是隨意定的。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突然他手中一頓,把名單輕輕放下,上麵有一個名字——封盈愷,一個在與女皇陛下的討論中沒有出現的名字,卻出現在需要逮捕的名單中。
這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塞爾特的目光落在那個名字上。
飛船監獄中,封盈愷並沒睡多久,就有兩個警察麵無表情走了進來。但是想像中的審訊去並沒有到來,警察甚至一句話都沒跟他說直接帶著他走了出去,將他領進了另外一個房間,然後給他脫了手銬讓他等著。
過了幾分鍾,門被推開了,封盈愷抬頭看過去——
帝國首相,唐塞爾特?!
他心裏暗暗吃了一驚,真是,一個意外而又不算太意外的情況。
倆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封盈愷在打量塞爾特,塞爾特也在打量封盈愷,眼中帶著點笑。隻是這樣坐著就有一種異樣的吸引力。
“真是令人意外的會麵呢,封先生。”
封盈愷臉上表情淡淡的:“首相大人。”
“一聽到封先生的消息,我就趕過來了。”
聽到塞爾特這樣說,封盈愷眼神變了下:“想不到竟然會驚動首相大人。”
“封先生主持研發的新工藝可是有可能改變社會進程的,女皇陛下自然不會忽略了封先生。”
深覺塞爾特話意味頗多,封盈愷依舊保持了公事公辦裝傻充愣的語氣:“不知現在我還能有什麼幫得上陛下的忙。”
“陛下一直很重視第九區的問題。封先生是非常優秀的公民,年紀輕輕都有這樣大的成就,前途不可量,希望不要做出什麼自毀前程的事。”
封盈愷一笑:“我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既然來向他施壓,看來言盟他們是順利逃走了沒有被抓到。
“我當然這麼希望。”看到封盈愷不再裝相,塞爾特的表情也很坦蕩,“終會有一天,所有人都能清醒地認識到,異類就是異類。”
封盈愷審慎地看著塞爾特,才保守地說:“網絡上本就是各種輿論最多的地方,正是因為帝國的民主與自由之風才使得人類文明一直不斷發展與進化著。”
塞爾特的目光掃過他,眼裏帶上了壓抑不住嘲諷:“網絡的輿論因為虛幻而多樣,而現實永遠隻有一種,無善,無惡,隻有物競天擇。站在了優勢的地位,才有能力去多想,這就是帝國的選擇。”
封盈愷笑了:“其實,世上沒有一樣的人,我們每個人都是他人的異類。”
塞爾特一怔,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才慢慢收回目光:“封先生這樣淡定是不是因為新型動力機組已經研製成功了?”